谢梧见状,给他们每人盛了一碗面疙瘩,兄妹两个对视一眼,却一口没吃,转身端给床板上的人,又极小心翼翼给人喂了下去。
一碗下肚,他们的嫂子终于缓了过来,先向谢梧道了声谢,又将另一碗没动过的吃食推给了瘦得跟竹竿差不多的兄妹。
林风林雀咽了咽口水,却还是猛摇头,死活也不肯夺了自家嫂子的“活命口粮”。
白起可能觉得吵,冷着面开口:“争什么!大不了本将不吃,都给你们!”
俩兄妹能有口吃食救活长嫂已经十分感激,哪还能夺了恩人的口粮,头摇得更猛了。
谢梧朝他们招招手,“你们相信大哥哥吗?”
起初两人点点头,后又摇摇头。
谢梧不解,“点头又摇头?”
林风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你用白面救了嫂子,但你遇事会躲在人后。”
谢梧:…
刚刚在林子里,他以为会是什么野兽,确实躲在了白起身后。
只是,被一个孩子如此说,饶是脸皮再厚也觉得丢脸。
谢梧只得佯装咳嗽两声揭过,他又盛了两碗面疙瘩招呼他俩吃,怕他们不接受,信誓旦旦地说:“放心,哥哥能变出食物!”
白起听他又在骗人,一张小脸皱成团,也没揭穿,只是闷哼着别过脸。
两个小家伙彼此对视一眼,又听得长嫂微弱的声音,“风儿、雀儿,给恩人磕头再吃。”
长嫂松了口,两人连忙跪下磕头后再也顾不得形象,他们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没有桌子,碗太烫端不上手,但两小家伙还是半蹲在地,低着头对着碗里的面疙瘩呼呼一通吹,面碗在他们手上来回颠,等不及放凉就直接吧啦几口。
霎时,屋内只听得两小只狼吞虎咽的声音。
床板上的孩子眼眶发红,又再次谢了一遍,谢梧就问她的名字。
“阿云。”
她说她被卖给林家时家里没给起名,后来到了林家后,公爹便将长子林云里的云字给了她,都唤她阿云。
谢梧点点头,世道艰难,他也没再说什么。
林风林雀碗里空了,又将碗底添了个遍才放下,白起瞧着就要给他们再添一碗,但两人拒绝了。
“你们也还没吃。”
谢梧知道他们懂事,他与白起赶了一天的路确实饿了,剩下的面疙瘩也就没再让出去,不过他承诺第二天给他们变食物吃。
林风林雀也只是麻利地洗碗,显然没把他的话当真。
吃饱后,两小只跟自己的嫂子挤在床板上睡了一晚,而谢梧带着白起靠在灶台炉火旁的土墙边凑合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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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吃饱了睡的,这一夜,林风林雀睡得十分香甜,直到次日阳光刺眼,才被长嫂推醒。
一睁眼就发现给他们吃食的大哥哥和那个总是冷着脸的小哥儿不见了。
两小只忙套上破口的鞋,趴在门栏处向外探寻,未见踪影。
正沮丧人大约已经走了时,林雀眼尖,惊呼起来,“他在那儿!”
循着她的手指,林风望去,双眼放光,跑了过去,“你怎么在上面?”
正值夏末秋初,土窑外有一块山石坡子,有些陡。一般的庄稼种不下去,是叔婶分给阿云她们唯一的荒地。
阿云年幼,当时不懂,还当叔婶好心给了这么一大块地。
她以为有了这块地,怎么也能带着弟妹活下去,后来她拿着几旦分来的菜秧准备下地时,邻里阿婆看不去,悄悄告知这块地种什么死什么,没人在上面种活过粮食。
等同于一块死地。
也曾不信邪,清理了那块地上的砂石,又几大牛车运来溪水,将露出来的土壤浇灌,选了小半旦育好的菜苗种上。
起初菜苗打卷,苗尾发红,没过半天所有菜苗像被抽干水分,全蔫儿了。
此刻,随风飘忽的是那些生命力极度旺盛的杂草,杂草的正中有一棵大树,常年光秃秃的,石牛村的村民都觉得这棵树邪性得很。
一年四季死气沉沉,却在极寒的腊月里抽长枝叶,枝叶被冷气冰霜包裹,没有变成残枝枯叶,反而成了片片冰叶子挂在枝头,日光洒在上面那叫一个透亮。
不过这样的景象也就出现三五天,一到冬日最冷的那几天,守山的山神就会出现,为的就是欣赏这个奇观。
林风站在这片死地上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谢梧素白的衣袍自光秃秃的树上垂了下来,整个人半倚在上面。
系统面板被打开,因为知道林风不会看到,也没避开,继续翻开地图研究,当听到什么山神才停了下来,噗嗤一笑。
“山神?”
林风十分肯定的点头,见人不信,又道:“村里的老小都见过,山神总是披着雪白的…”小家伙可能形容不出,努力想了想,“对了!村里有个考了功名的秀才先生说披着的是鹤氅,那片雪白就是鹤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