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酷刑的体能课终于结束了,大家都互相搀扶着走出来——没人能够面不改色地经受住体能课的考验。不过没人有怨言,毕竟到了战场,你永远不知道为战斗而生的虫族会从哪里出招。
吃完晚饭后,晚自习我开始找机甲高等理论课标的书看。原本我是纯文学爱好者,我喜欢的诗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无名氏写的,扉页有两行字:
生命,距离,福音。
太阳,月亮,星星。
而现在我只能面对彼得堡猜想和三率定理,看得我头昏脑胀。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你行你上啊。
我数学学得还算差不多,勉强能读懂,不过你要一个摆烂的人陡然进入状态也颇为困难。我一晚上干掉了一大杯爱国咖啡,仍然无法控制住我那疯狂接吻的上下眼皮。
我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这个时候谁会给我发消息?
我困倦地拿起来,看到那个人,顿时就不困了。
债主:你去杂志社拍封面这件事我为什么不知道?
咄咄逼人。我哽住,小少爷您管得太宽了点吧,忙好言安慰:就拍一期而已,因为我是Beta罢了。Omega封面十张里都是您啊。
别怪我这么狗腿。我能留在这儿上学还亏了这个比我小一届的小少爷。
这个矜贵的小少爷是白熙,白家正儿八经的儿子。白家比克林特家高了一个阶层。简单说了:他家是中央指定军火商。
他们家——白家的情况有些复杂,前任家主和妻子带着一岁的儿子出游,被星际海盗袭击,儿子不知所终——这就是白翎。而现任家主是前任家主的妹妹,一位名震江湖、手腕卓绝的女Alpha,她的唯一的儿子叫作白熙,一个漂亮到过分的、钻石一样璀璨的Omega。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感觉到了一种见到古星时代的镇国之宝工艺品一样的震撼。
不过这位校花O有一点恶毒。他早意外知道了同学白翎是他的堂哥,不过为了保住自己一且唯一的位子倾其一切压下了他的身份,不让白家的老一辈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我们学校里的人都觉得白翎姓白只是凑巧罢了,除了我这种知道剧情的人。这位校花O脾气出了名的暴躁。特别特别不好惹。不过人就是喜欢带刺的玫瑰,他和陆风临,男校花校草,全都是不好惹的主儿。
似乎是被我的恭维镇住,他没再给我发消息。
我其实有一点同情他。这个世界是小说,而我知道他这种人设,注定也会成为白翎的垫脚石。他恶毒、自私、娇贵,而白翎却高尚得可以。他的掩盖终究会成为他的回旋镖,也或许是知道这一点,他才死死把这件事捂下去。
但是你要问我喜欢他还是喜欢白翎?这简直是送分题好吗。
第一军校虽然是军校,但生活还是人性化的,不要求你统一上自习。图书馆很大,电子记录和纸质书兼备,还有时事专栏,还有点点八卦,比如财政大臣的女儿祝贝尔成年礼开浅红色镶钻私人订制飞船到宴会,陆家主系无人出席等等的破事。或者能够调出来优秀学生的作业记录,还有体能课展示,也就是战斗纪录片。
陆风临的被借烂了。从答题卡到纪录片。他是去年才转过来的,在此以前有人说他是在隔壁首都贵族公学把该学的都学完了。我对这种开挂的智商水平无话可说。他的战斗我没看过,毕竟人家玩的是高端局。
早上我五点半就醒了,晨练完、吃完早餐就去上机甲高等理论选修课。自己选的课,哭着也得上完。
七点半开课,整整半个小时了陆风临也没出现,我旁边空的那一块很显眼,教授也没有大发雷霆,八点的时候陆风临来了,身周气压有点低。
我把我手里的笔记本递给他,在笔记上方写着:
这时过去半小时的课,尽管你可能不是很需要。看一眼得了^_^
有人喜欢手写有人喜欢电子记录,我喜欢手写。我觉得我的行为不像舔狗,只是个友好的同桌行为。陆风临接过了我的笔记,居然真地看了起来,三分钟后还了回来。他在我的那句话后面写了个“谢谢”。字很有体。用的是可以轻易擦掉笔迹的笔。随后我们又重新投入到理论课中。
这个互动实在是寡淡得不值一提。我尝试着先和他交朋友,先让他认识我再说吧。
又是讨论环节,他拒绝了找他来问题的人,用简单的“没空”两个字。他的衬衫扣子都没扣到最上,黑发垂在额前,投入地算几道题,我大概能看懂他在写什么,被他那神一般的理解速度震惊到。毕竟他三分钟消化了半个小时的黄金开课内容,做起题来也是得心应手。
我不打扰他,也认真学了起来。
机甲高等理论选修课学什么呢?大概就是机甲理论的进阶版。从战斗机甲到太空战舰。打个比方,我们在必修课都学过了一些制动原理、背了几个公式,现在我们学着把这个公式证明一遍并且接触一些最前沿的科技研究进展和维度理论;明教授一节课能云淡风轻地提出十几个猜想,在你头脑风暴或者一头雾水时又云淡风轻地说这些都没被成功证明。一脸欠揍。
总之就是惊险又刺激。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肯定是没指望我们这些军校生能去干这个证明的活儿的。不知不觉这堂课我已经上了一周,和陆风临似乎停留在点头之交的阶段,我却已经因为课程难度累得要死。反观这个班的人,有一半已经开始不听了,这些人要么装病缺席要么上课神游,应该在诅咒那个莽撞的自己。还有一半是一脸严肃,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醍醐灌顶。
毕竟,本来,有人来这个班是为了学习,有人来这个班单纯是为了看明教授和陆风临。
室友诺阿对我的转变赞赏有加,说小鱼你总算有个正经样了。
他说的我的正经样是去图书馆不再试图去找各类小说看而是愿意屈尊降贵拿一本教辅书。
“你有白翎的通讯方式么?”我突然问。
“我明明在表扬你,你却戳我伤疤?”他瞪大了眼睛。
“……没有?你也太没出息了……”我鄙视他。
懒得听他暗恋的心路历程。我说他这人平时高冷学霸,一到恋爱反倒苦水连天,不过这货也算是我最好的朋友了,除了惯着还能怎样呢。
周日时,罗莉又喊我去拍杂志照片。我们一周只有一个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算是小假。她是杂志社的一大负责人员,是个审美嗅觉敏锐的Beta,比我大两届,时常能在校规边缘试探地时尚一下,爱好是调戏人。
她把我带到化妆间,摸了把我的下巴,笑眯眯地说:“你听说没?你的那本销量非常好。”
我说:“内容质量取胜的吧,那周里不是有天堂突击联赛预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