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跟上吗?”他回头。
“歇……歇一会儿吧……”我缓解酸痛的腿弯。
他没事人一样站着,面孔冷静压根不似一个落入险境的人,除了头发有点乱之外,完全可以被拎到杂志社拍驾驶服硬照,我不禁问:“你们Alpha都这样吗?不会累?”
他转头看我,不留情说:“有可能是你太弱了。”
这话难听得很,不过他看着我的脸,突然笑了一下:“感觉你又要哭?怎么说你一下你就哭?”
“我!没!有!”我大声说,“我天生就这样,情绪上脸,我不爱哭好吗?我不是O好吗……”
“小鱼,”他打断我,“你回头。”
那一刻我觉得荒谬,我看到他目不转睛地看向我身后,什么鬼,我照做了。
下一秒我看到的景象会在我的脑海中停留一生,夸张一些:就像我的名字一样牢固。我转身,才发现原本一直萦绕不去的雾气不知何时散去了,同时我发现我们正好走到了峭壁的边缘,再往前一步就会掉下悬崖。
我的目光延展,我看到灰色的岩石透着层叠的靛蓝,好像波浪状的星空,一层堆着另一层,有一种奇异的瑰丽,这样绝伦的地貌一直延伸到地平线,世界的尽头。后来我会知道这样的地貌在这儿几乎随处可见,覆盖了这个星球的五分之一。我知道现在是夜晚,那些蓝色的地方字面意义地发出星光,让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认知:那下面埋藏着古生物的化石。云雾稀稀落落地铺在地上,我站在高处看得很清楚。
然后是我这辈子看过最绚丽的夜空,半个夜空被粉红色的星云遮蔽,另外半个暴露在星空中,隐约看见一条星轨。粉红色的云的边缘甚至滚着金,鳞片云一样直线蔓延,如同一个想象中的童话世界。
我目瞪口呆,屏息凝神,仿佛上亿年前人类第一次开采出流淌的黄金。仿佛人类第一次见到不抱婴孩的圣母玛利亚。我是自然的受洗者。
“现在我可以确认了——我们在边境,”陆风临的声音响起,“极其偏远的边境。那块石头,可能把我们传送到了几十光年外。”
“等等,”我瞪大眼睛,拽了拽他的衣角,“你看那儿,那不像是天然的纹路——像不像,图腾?”
我指着几百米处的一片发着幽幽蓝色荧光的地面,那里的纹路与周围的波浪层层有些区分。
他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我肯定道:“这里有文明。”
“走,去看看。”他确认路线,往前迈了两步,忽然停下,颇为不满地看着我。
?又怎么了,我无辜地看着他,他又笑,抓住了我的手。他飞快地跑下草坡(有些地方还是硬邦邦的岩石!!),简直像只兴奋的鸟,我被他拉着没有办法,进行剧烈的越野。
我们跑到了那儿,那图案很精美复杂,蓝光闪烁更赋予其以神秘感。我多希望它有指路功能,能指引我们去拥有友善村民、热乎乎饭菜、暖呼呼被褥的地方啊……但我和他学历史的机会特别少,就算学了,也没开发出识别图腾意义的功能;更何况,有可能这东西只有装饰或标记作用,压根不能指路。
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我们冷静下来、开始找别的线索,留下的吃的也好吧。还是他比较靠谱,找到了脚印,但很浅很淡,毕竟这儿大部分都是岩石地表,我们只能朝那个方向前行。
“在这里留下图腾一定是有意义的,”他提出另一个方案,“我们也可以在这里等待。但这是我的最末选择。”
“你怎么可能会喜欢坐在原地等候,”我无奈地……活动身体,“还是走吧走吧。”
听到我的话,他勾了勾唇角,还要牵我吗?算了吧。雾都散了。
刚迈出没几步,我们都似乎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展开我的想象,我认为可能是弓弦的震颤声音,极其清脆而微弱。我们立刻定住,迅速低身,藏在岩石的褶皱中。
有人声响起,终于,但是我并不对此感到庆幸:有许多人,而他们大声议论,我却听不懂他们的方言。陆风临挨着我,我们的脑袋靠得不远不近,他也摇摇头,意思是听不懂。
不久,我终于听到了一句普通话:“出来!”
是在叫我们吗?不是吧?不是吧?
“出来!”
……那个声音里的不耐加重。陆风临按住我,他一个人走了出去。
他站在我前面,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双腿,他说:“我有冒犯到你们吗?”
“少废话,”声音透着令人不安的寒意,“还有一个人呢?谁派你们来的?芙特?难不成是莫里斯?非要在这个时候烦我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