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晏使唤她顺手，那她也不想要褚晏睡得安稳。

她就不信了，动静这般大，他还能睡得着？

好不容易歇口气，明珠站在桌子前，准备喝口水，褚晏又发话了，“水。”

端着水的手一顿，明珠立即把水拿到了褚晏的身边。

褚晏撑起身来，黝黑的长发随着动作从白色的里衣上滑落，如同上好的绸缎一般，从明珠的手中接过水杯也仔细的看了看，发现没什么不妥之后，才送到了嘴边。

喉结滚动，水被他一饮而尽，明珠接过空杯子，等到了桌子边儿想要再接一杯的时候，却发现水壶的水已经空了。

重新烧一壶又得费一些时间。

她按压住心中的烦躁，嗓子都快冒烟儿了。

怪不得褚晏要她做贴身丫鬟，这能是人干的事儿？分明就是想着怎么折磨她的好！

亏得青雨姐姐要眼巴巴的望着，明珠要是有选择的话，一天都不想干的。

等水壶发出声响的时候，她盯着睡着的褚晏，不知道这声音能不能吵醒他，自己都渴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这一小会儿的。

哪知道褚晏慢悠悠的转过来看着她。

她脸上原本的笑一下子收了回去，乖乖的把水壶提了起来放到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捧着暖手。

褚晏在明珠透过杯中雾气看着的时候，慢慢的又把脸给转了回去，看来，等到这杯水喝完，她就能去小榻上休息了。

休息的时候，明珠也没忘记要把二楼的烛火灭掉一些。

冬日里天干物燥，最容易走水，只剩下窗前的一盏烛火和褚晏里间床头的一盏，其余的全都灭掉了。

明珠刚躺下，只见褚晏又在床上叫唤，“水。”

被窝都还没睡暖和，明珠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死死的盯着屋顶，又听褚晏唤了一声才撑了起来，倒了水端到他旁边。

“公子，水来了。”

她的脸上虽带着笑意，周身却被怨气给笼罩。

褚晏却视而不见，闭着眼喝完了又躺下。

这一夜，二楼的动静都没有停过。

褚晏不是要喝水，就是要起夜，不是烛火太暗了，就是窗户太大了。

折腾的明珠眼下青黑一片，外面的天蒙蒙亮的时候，明珠才终于觉得褚晏消停了些，结果还没能睡一会儿，又被叫起来更衣。

薄弱的微光从窗户外透了进来，明珠从床上坐起来，低眉顺眼的走到里间，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衣物来，给褚晏穿上。

最后是袍里的腰带，还有头冠。

做这些的时候，要是以前，明珠肯定会好好谋划一番，想着与褚晏拉近关系。

可是她现在连抬头看一眼褚晏的意思都没有，她怕她一对上褚晏的双眼，眼中的恨意就压制不住。

下了楼，一楼的青雨与青竹早就候着了，桌子上的早饭也准备妥当，就等着褚晏下来用饭。

明珠默默的跟在他身后，等到最后一段儿阶梯的时候，突然踩空，好在旁边有青雨站着，立马把人给扶住了。

“怎么了这是？”

见着前头的褚晏已经在桌子前落了座，青雨小心的问了明珠一句。

哪知道明珠满脸憔悴的抬起头来，泪珠就这么滚落了下来，“青雨姐姐，我不要贴身伺候公子了，夜里连觉都睡不好。”

要说以前明珠还会在青雨的面前装一装，现在说的这一句可谓是真情实意，连眼里的委屈都是真真切切的。

“嘘，公子还在呢。”青雨把明珠扶起来之后，赶紧让她站直，推着她朝着褚晏的方向过去，“别说胡话了，先把公子伺候好再说。”

明珠只好又站到褚晏的身边，开始帮着他布食。

其实听了明珠的话，青雨是有些不明白了，褚晏虽是国公府的大公子，可是不管是在清辉院，还是在外面，都是最好伺候的一个人，只要按照他平日里的生活习惯，哪有什么难得？

怎的明珠却说连觉都睡不好？

桌子上，青竹原本给褚晏布食得好好的，见着明珠过来，翻了一个白眼之后，还是把位置让给了她。

明珠也顾不上瞪回去，开始给褚晏布食。

外皮金黄酥脆的糖糕，白乎乎的豆沙包，还有带着金黄色的桂花糕。

她夹的，都是自己爱吃，褚晏不喜欢吃的。

这些吃的，褚晏一口没动，明珠越夹越起劲，仿佛这些都要进自己的嘴里一般。

褚晏反倒是放下了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道，“等会儿你跟我去百花苑。”说完，就抬脚又朝着暖阁里去了。

“百花苑？百花苑是什么地方？”明珠拉过一旁的青竹问道。

“哼，百花苑自然是大小姐住的地方了。”说完从明珠的手中扯过自己的袖口，开始收拾起桌子上的盘子来。

大小姐住的地方？

褚婵？

昨日明珠还在同青雨询问大小姐的事宜，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见到真人了？

她走到暖阁给在跟自己下棋的褚晏倒了一杯茶水之后，身上的怨气倒是少了一些，转而对去百花苑充满了期待。

褚晏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就发现了她的变化，看来，这女人，是真的很期待见到白衣神医，那他就如她所愿，看看她还能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最好，让褚玉也看清楚她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