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钟离墨因重伤昏迷不醒,高烧不退。
碧丹许是动了恻隐之心,和白南絮一起忙前忙后,又是打水敷额,又是换药包扎。
“咳咳。”老管家踱进房内,手中捧着一本册子“碧丹,先别忙了,到账房来一下。”
说着,便提起笔,在册子上一划。
碧丹手上的动作顿住,而白南絮则是趁管家低头的间隙,凑上去瞧:“管家爷爷,这是什么呀?”
“钟离府的奴仆名册。”老管家说完,将册子一合,不愿透露太多,转身便走。
“还不快跟上去?”白南絮已经瞥见了他刚刚的动作,心中有了底,朝碧丹挤眉弄眼。
她这一说,碧丹内心的忐忑也少了许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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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房内,打算盘的声音让人心神不宁。
老管家一直沉默着,直到将钱袋系好,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才淡淡开口:“碧丹,拿上这些,离开钟离府吧。”
碧丹有些吃惊地瞪圆了眼,片刻后,眸中染上水色,泫然道:“为何?”
老管家叹了口气:“大夫人让我传话,你对府中贵客招待不周,老爷回府后定会严加惩处,念以往功劳,只将你逐出府……”
这已经是大夫人作出的最大退让了。
闻言,碧丹压住内心涌起的嘲讽,俯身叩首,故作哀婉的语气:“奴婢有过,感谢夫人宽恕。”
“赶紧收拾东西,不要再回来了。”见她这般模样,管家关切地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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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萧回府约莫就在今日,碧丹片刻不敢耽搁,匆匆收拾好行囊。
从下院的后门走出,她忍不住回眸,却看见白南絮正坐在墙头,望着自己。
“阿雪……”
本来只是想默默目送,但被人发觉,白南絮只好翻身下墙,落到她面前。
碧丹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迫切地要与她分享喜悦,从衣袖中掏出那张薄薄的卖身契:“阿雪你看,我真的拿到了!”
白南絮看她发自内心的笑容,也微扬唇角。
然后,她伸出手去,一把将卖身契撕了个粉碎。
“阿雪?”碧丹被她的动作给惊到,看着随风扬起的纸片,眼中一片茫然。
“碧丹姐姐,离开以后,再也不要与钟离府扯上半点关系。”白南絮语气严肃,眼神分外真诚。
不要再卷入钟离府的纷争,嫁个好人家,安稳过生活。
“好,好。”体会到她话里的意思,碧丹有些不舍,给了白南絮一个拥抱。
此时,素来都是内心坚硬的白南絮,突然感到眼圈有些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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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一挥手,就此作别。
那抹明丽的碧色,终是渐行渐远,消失在远处。
悬在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白南絮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转过身,却与一双俊秀的眉眼四目相对。
“二少爷?”她有些惊讶地挑眉。
钟离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下院,站在不远处,身体微斜,眼神复杂。
白南絮沉下心,平静地行了个礼:“奴婢还得照顾大少爷,没别的事,先告退了。”
说着,她便想直接从钟离景的面前越过去。
不料,钟离景腿上一软,眼见着整个人就要栽倒。
白南絮刹那便反应过来,伸手扶住他。
“谢谢。”钟离景喘了口粗气,然后,目光落到白南絮的掌心。
“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经他一提,白南絮垂眸看,只见自己的右手掌中,有一道明显的勒痕,甚至被磨出了血斑。
这是她扮作上吊女鬼时留下的伤痕,因为对痛觉的愚钝,一直竟忽略了。
“不劳二少爷操心。”她迅速收回手,目光一冷。
失去重心支撑,钟离景一个趔趄,却又及时稳住了自己的步子。
眼见着白南絮就要走,他有些急切,脱口问道:“是你,对不对?”
白南絮却是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