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说笑了,下官并非如此小肚鸡肠之人。”楚怡诺强撑着笑脸。
李仲允笑了笑,没再说话,眼神有意无意地扫了扫周围貌似并没有留意这边的朝臣。
李仲允的这些话没有一句是白说的,他平日一直谨言慎行,绝不会乱说话,这点朝臣们都是深有体会的。再者,众人都知道李仲允和李昊乾是一条心,所以既然李仲允这么说,那么……李仲允就是想让众人知道这事连皇上都觉得有猫腻,到时候你们懂点事,别都帮着他说话。
“王爷……”
“楚大人,时辰到了,该上朝了。”李仲允不再看楚怡诺一眼,率先跨出待漏院,步入朝堂,两班大臣紧随其后。
“皇上驾到--众臣早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谢皇上!”
“诸位爱卿,你们应当都已知道本朝出现了一件极大的丑事,朕极为痛心!不过,凡事都不能轻意下定论,朕会命人彻查此事,不会冤枉清白之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作恶之人!柳亲王李仲允,大理寺少卿顾钰宣!”
“臣在!”
“朕命你们二人为钦差彻查此案!凡是在需要之内的你们二人的行动皆不受限,务必查明真相!”
“臣等领旨遵命!”
“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看这架势明摆着李昊乾是相信楚怡年无罪的,哪个不长脑子的会去有异议?除了--
“启禀皇上,臣有异议。”是楚怡诺。
“楚爱卿请讲。”李昊乾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皇上,以臣之愚见,柳亲王不适合担当此任。”此言一出,周围响起一片吸气声,果然是个毛头小子,一点政治头脑都没有。
“何以见得?”李昊乾的声音冷冰冰的。
“回皇上,柳亲王昔日与楚怡年交好,又与楚怡年有亲戚关系,臣以为柳亲王不宜担此重任。”
“楚大人此言差矣,”顾钰宣上前一步,“皇上,请容许臣说几句。”
“准。”
“皇上,楚大人,诸位大人,前些天的事大家一定都有所耳闻了吧。京中贾、钱、周、吴四大家族作恶多端,仗势欺人,京中百姓早已苦不堪言。可从前,京中各位大人没有一位愿意去触这个霉头,所有人都是对他们避之不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有柳王殿下不畏强权,不畏人言,不惜一切代价只为除奸平佞!因此,大家也都看到了,柳王殿下脖子上的疤还在呢!如此之人,楚大人你为什么觉得柳王殿下不可以担当此任?况且,柳王殿下何时行过循私枉法之事?皇上,臣以为柳亲王堪当此任,定会与臣一同查明此事!”
“嗯。”李昊乾满意地点点头,“楚爱卿还有异议吗?”
“回皇上,臣没有异议。”楚怡诺咬着牙,忍声吞气,“不过,臣有一计可审明此事,求皇上准许。”
李仲允听着,心里略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哦?那就说吧。”
“皇上,楚怡年身边有一位贴身小厮,想必那楚怡年往日如何,那小厮一定一清二楚,先审他,不就能知道个大概吗?”言罢,楚怡诺颇为挑衅地看了李仲允一眼。
李仲允心中一震,暗道不妙,朝中除了李昊乾、楚怡诺和李仲允,没有人知道那小厮是李仲允的人,一旦他要是说出什么关于李仲允的事,李仲允不可避免地就会被牵扯其中,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楚大人怎么对审理自己亲弟弟这种事如此上心呢?倒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巴不得把人家拉下水,不会是大人有意栽赃陷害吧?”赵隶炎冷不防开口道。
要说这朝堂之上谨言慎行之人,李仲允是第一,赵隶炎就是第二,他这么一说,朝堂上的风向就变了,响起一阵议论声。
“啧,我就感觉这事不对劲嘛,楚状元高中之后一直那么温文尔雅,谦恭有礼,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
“就是,再说了,即便要做那种事也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啊。”
“是啊,你们知不知道这已经是楚怡诺第三次科举了,一次也没中,我看呀,他就嫉妒,才使了这么个阴招,然后贼喊捉贼,掩人耳目。”
“德不配位,必有其害。”
……
李昊乾淡定地喝了口茶,并没有制止,等到议论声渐息时才开口:“够了。”
“你们……”楚怡诺面红耳赤,“你们信口雌黄,颠倒黑白,空口污蔑于我!连皇上都赞许我大义灭亲,你们凭什么……”
“放肆!"李仲允冷冷厉喝,“皇上的想法也是你能揣测的?你渺视君上,还不请罪!”
“臣……臣知罪,求皇上恕罪。”楚怡诺尽管万般不情愿,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跪下磕了头。
“罢了,念在你是初犯,朕这次姑且就不治你的罪了。”
“谢皇上……”
“起来吧。在事情没有下定论之前,朕希望你们能管好你们的嘴,少说话,多做事!这件案子事关我大唐名誉,不得怠慢!尔等皆要配合柳亲王与大理寺少卿的审查,如有违抗必严惩不怠!”
“臣等遵旨。”
散朝后,李仲允与顾钰宣并肩向大理寺走去。
“王爷似乎对这件案子颇有想法啊。”顾钰宣轻声道。
李仲允轻叹一气:“我知道我身为钦差不该存有私心,可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楚怡年会做出这种事情,我绝不相信。”
“下官信王爷。毕竟楚家是您的岳丈之家,王爷想必对他们了解颇深。”
李仲允默了默,喃喃道:“这个世道,好人活着太难了。”
“所以王爷正在做的不就是试图改变这个世道吗?”
“太难了……夜太黑……”
“可王爷,再黑的夜也会有黎明。王爷你已经冲破了一次黑暗,下官相信这一次你仍然可以。只要王爷需要,下官愿竭大犬马之劳以助。”
“少卿大人多礼了,论理,我该唤你一声师兄。”
“下官不敢。”
“客气了。这一个案子会牵扯出很多东西的,我已经被行刺过一回了,少卿大人怕吗?”
“不怕,既是为国办事,又岂有怕的道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