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必为下官开脱,出了这种事,下官理应受罚。”顾钰宣愧疚地说。
“没必要的……”李仲允低叹一气,“皇兄,只因一次错就让少卿大人在大庭广众下罚跪,会寒了百官的心的。况且您这样做,容易给臣弟招记恨啊……”
“你啊……”李昊乾走过来坐在李仲允身侧,满眼心疼,“罢了,柳王给你求情,你就不用跪了,罚俸一月,回去好好审理案子。”
“是,谢皇上,谢王爷。”顾钰宣感激地磕了个头,退下了。
“小允……”李昊乾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眼泪“哗”地流了下来,“你疼不疼啊?你怎么这么傻呢?小允……”语气中夹杂着浓浓的担心与心疼。
“皇兄,您,您别哭啊,臣弟这不是没事了吗?”李仲允有些无措,可苦于起不来身,他只能轻轻握住了李昊乾的手,“臣弟不疼,没事的。”
李昊乾叹了口气,神情苦涩,他回握住了李仲允的手,另一只手抬起擦了擦眼泪:“小允,你那个侍卫余庆华为什么不在你身边?”
“臣弟哪想到会遇见这种事儿啊,再说了,平时臣弟入宫干什么的也不带他啊,只有在宫外办事的时候臣弟才带他。”
“以后无论你去哪干什么都务必带着他,听见没有?”
“知道了,皇兄。”李仲允淡淡笑了一下。
“你这伤就先在朕这儿养着吧,别动了,朕刚才让人去叫余庆华了,他伺候你朕也放心,你们先在宫里呆一阵子吧。”
“这……方便吗?”李仲允有些犹豫。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这是偏殿,旁人能说什么,别瞎想了。”
“哦。”李仲允轻声应了,“对了,皇兄,卷宗你看了吗?”
“刚出了你这档子事儿,朕哪有心思看!你就不能多想想你自己的身子?”
李仲允有些委屈地眨了眨眼,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眼中闪出一丝朦胧的泪花,他看上去可怜极了。经过这么多年,李仲允可太清楚怎么让二哥心疼自己了。
“皇兄,臣弟都这样了,你就别说臣弟了。”李仲允小声说。
“不说了,”李昊乾愧疚般地伸手抚拍了他几下,“朕这不也是担心你嘛。”
“臣弟知道,皇兄对臣弟最好了。”李仲允笑着拽了拽了李昊乾的衣袖。
“少贫嘴!”虽这样说着,但李昊乾也笑了。
“皇上,”张三走了进来,“余侍卫到了。”
“好。小允,那朕先走了,你好好养着,有什么需要就同朕说。这案子接下来的事朕去解决,你别操心了。”
“是,皇兄慢走。”
“属下参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
“进去吧,好好照顾柳王,以后无论柳王去哪你都跟着,务必护柳王周全,今日的事不可以再发生!”
“属下遵命。”
余庆华闪身进来,满脸忧心,几步走到李仲允榻前:“三爷,你怎么样?还疼吗?伤口处理好了吗?”
“都没事了,余庆华,别担心。”李仲允歪了歪头,笑着说。
余庆华松了口气,坐在李仲允身旁:“三爷啊,你可吓死属下了……”余庆华的眼尾落下一滴泪,他侧俯下身,将脸颊贴在了李仲允的脸颊上,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鬓发。
李仲允心念一动,伸出双臂环住了余庆华的脖子,略略低头在余庆华的脖颈上温柔一吻。
“余庆华,你生气吗?”李仲允轻声问。
“生气?”余庆华愣了一下,直起身子,“属下为什么要生气?”
“我是为救楚怡年才受的伤,我以为……我以为你会吃醋……”李仲允的声音低了下去,耳尖微微泛红。
“三爷,”余庆华无奈地笑了,“你成日脑袋里都想了些什么?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吃醋?三爷心善,我相信哪怕那个人不是楚二公子,而是一个平民布衣,三爷也同样会这样做的。”
“哦……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三爷才是真正的君子。”余庆华俯身轻轻吻了吻李仲允的额头。
傍晚,李仲允在余庆华的服侍下用过晚膳,正靠在榻上歇息,余庆华正在旁边吹着汤药。
“皇上驾到--”
余庆华赶忙放下药碗,蹲跪在地:“属下参见皇上。”
李仲允支起身子,低下头:“臣弟恭请皇上圣安,礼数不周,望皇上恕罪。”
“哎呀,靠回去,起来做什么?”李昊乾一边说着一边抬手让余庆华起来,余庆华无言地退下了。
“这是要喝药了?”李昊乾看到了药碗,端了起来。
“嗯,对。”李仲允伸手欲接药碗。
“不用。”李昊乾推开了李仲允的手,轻轻用嘴唇碰了碰了药汁,“不烫了。喝吧。”李昊乾一勺一勺地将药喂给李仲允。
李仲允一边喝着一边抬眼看向自己的二哥。李昊乾尽管才三十一岁,但鬓角竟有了几茎白发,李仲允心里一阵绞得难受。
当最后一勺药喝尽后,李仲允不自觉地唤出了五年来他都没再唤过的称呼:“二哥……”
“嗯?”李昊乾望向李仲允,眼中滑过一丝惊喜。
李仲允恍然惊觉:“皇兄恕罪……”
李昊乾把药碗轻轻搁下,如过去般伸手揉了揉李仲允的头:“小允,其实朕挺想再听你唤朕一声‘二哥’的,就好像什么都没变过……知道吗?小允,朕自从登基后,所有人对朕都是恭恭敬敬的,包括你在内。朕再也没有办法像过去一样和人平常地说话了。朕就像在那无人之巅上,高处不胜寒,朕孤独得很。朕希望能有人陪着朕……”李昊乾话还没说完,李仲允就探过身子拥住了李昊乾,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臣弟会的,”顿了片刻,“二哥。”
李昊乾双眼一红,默默回抱住了李仲允。
奈何这个姿势让李仲允的伤口扯得直痛,李仲允不得已轻轻挣开了李昊乾的怀抱,靠了回去。
“皇兄,案子如何了?”李仲允轻声问。
“下午的时候,弟妹让人给大理寺递了张状子,上面说的无非就是楚怡诺对他们兄妹的苛待以及相信楚怡年是无罪的。小允,弟妹肯定是听说你被楚怡诺伤到之后坐不住了,你们真是伉俪情深啊!”
“这样啊……”李仲允有些尴尬,这不过是碰巧罢了。
“朕已经让人把魏语卿抓起来了,他也招了。他说是他找你定考题那日给你送考题的一个吏部官员要来的考题。朕也找了那名官员,他就是个怂货,魏语卿不过是搬出太后吓了他几句,他就把考题给泄出去了。一个魏朔南就够了,怎么这魏语卿也这个德行。朕已经命人把楚怡年放了,也给他安排了府邸,他那个贴身小厮也过去了,朕也把王五放了。还有那做伪证的庶民,楚怡诺不过就是给了他二十两银子。朕罚了他四十板子也放了。至于这个楚怡诺……”
“皇兄,楚怡诺先别着急发落,等那四大富商的事结了之后再说。”
“嗯,朕也是这个意思。不过那几个富商不好对付,到现在除了那两个刺客的口供以外没有找到任何他们作恶的证据。”
李仲允垂头沉思了一会儿:“那皇兄不如将他们四人先放了,反正现在他们的家业也被抄得差不多了,应该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了。但他们那几个儿子别放,还有,臣弟觉得可以把楚紫洛的官位复了,这样的话,他们早晚会露出马脚的。而且,楚府里的管家是臣弟收买下来的。”
李昊乾淡淡一笑:“好,朕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