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一道声音打断了李仲允的思索。余庆华驾马而来。
“你怎么来了?”李仲允又惊又喜。
“圣旨啊,皇上不是说了嘛,无论三爷去哪属下都得跟着。谁知道早膳后三爷一声不吭就跑了?”
“我不是怕打扰你练剑吗?原本我就是打算去一趟大理寺的,谁知道突生变故,不过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属下练了一上午剑,然后听刚回来的王五说三爷要去顾府,属下就去了,但听顾府守门的说三爷走了,属下想来的路上没碰见三爷,那三爷还能去哪呢?只能是皇宫了,属下这不就找过来了。”
“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李仲允轻轻笑了笑。
“三爷啊,你以后去哪都告诉属下一声,别自己就这么跑了,万一三爷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属下今天这都算是失职了,这要是以前属下做暗卫的时候,三十鞭起步。”余庆华似有些埋怨。
“那你挨过多少鞭子啊?”李仲允心疼地望向余庆华。
“三爷你就不能关注一下重点吗?”余庆华无可奈何地说。
“这不是重点吗?”
“好吧,好吧,”余庆华妥协了,“反正三爷以后去哪都让属下知道就是了,可千万别乱跑了,三爷不会想让属下挨鞭子吧。”余庆华有意逗弄李仲允。
“啊……对……对不起。”李仲允结巴着垂下了头。
余庆华笑了,轻拽马缰,让两人的马挨得更近一些:“三爷,逗你呢,我已经不是皇宫里的暗卫了,属下的主子是三爷,要动鞭子也只能是三爷动鞭子,轮不到皇宫里的人。属下只是单纯担心三爷的安危,没有怪你的意思。道什么歉啊,温柳。”余庆华压低了声音。
李仲允抿唇一笑,看了一眼余庆华,当真是一顾倾城。“我可没有拿鞭子抽人的癖好。”言罢,双脚轻磕马肚子,让马加速而奔。余庆华无言地笑了笑,纵马追去。
到了宫门外,余庆华下马拽住了李仲允□□马的缰绳,扶着李仲允下了马。
“去吧,三爷,属下等你。”李仲允淡淡一笑,在袖子的掩饰下轻轻握了握余庆华的手,转身进宫。
“臣弟恭请皇上圣安。”李仲允跪在地上,被前面一阵熏香刺得鼻子直疼。
“皇上,你干嘛这个时候让他进来啊,好扫兴~”
“罗纤,听话,朕有要事与柳亲王商议,你先回去。”李昊乾的声音中隐隐透出一丝不耐烦,但仍是好声好气。
“那皇上晚上会来臣妾宫里吗?”
“会,当然会。”
“哦,那臣妾先告退了。”刘罗纤在经过李仲允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李仲允:“……”
“小允,快起来。”李昊乾伸手扶起了李仲允,突然转身干呕了一声。
“哧--”李仲允毫不留情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替李昊乾揉肩顺气,“真是委屈皇兄了,皇兄喝口茶。”
李昊乾接过茶盏抿了一口,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上。“他娘的,恶心死了,这个死女人。”李昊乾满脸嫌恶,皱着眉一遍又一遍地用手帕擦着手。
“皇兄,消消气。”李仲允陪笑着给李昊乾捶着背。
“没事,”李昊乾叹了口气,回身拍了拍李仲允的胳膊让他坐下,“先说正事,你让朕暂时按兵不动可是有什么打算?”
“也没什么旁的,臣弟只是想王五虽然在楚府跟了楚怡诺这么多年,对楚府的底细了解颇深,但终归没有实际性的证据,都是口头陈述而已,单凭这些不足以给楚紫洛定罪。贸然出手只怕适得其反。”
“实际性证据……”李昊乾眯了眯眼睛,“朕记得你说过,楚府的管家是你的人,所以你要用他?”
李仲允低头笑了笑:“皇兄英明。”
“不过朕倒是有些好奇小允你是怎么让他成为你的人的?”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个人也没少干缺德事,臣弟只不过攥了一些小把柄罢了,这种人贪生怕死得很。”
“这样看来,你要利用王五的口供去提审楚府管家来获得实际性证据,同时控制住楚紫洛和四大富商,最后一网打尽,朕说的对吗?”
“皇兄所言极是。不过这样以来,皇兄案上参臣弟的折子又该多了。”
“哼,朕肯定撕了。你放心,朕早晚得收拾了那群人。朕给你拨两支禁卫军,你看着办。”言罢,李昊乾飞速拟了一道圣旨递给李仲允,“朕知道顾府的事儿了,大理寺那边你暂代吧。”
“臣弟领旨告退.。”李仲允跪地接下圣旨,起身匆匆离开。
李仲允带着两支禁卫军出了宫,余庆华正等在那儿,沈衡也回来了。
“沈衡,你带着这道圣旨去大理寺,让大理寺少丞接旨,命他提审楚怡诺王五所言是否属实。”
沈衡应下后立刻离开了。
李仲允又拨了人马去控制住四大富商的府邸,然后才和余庆华与剩下的禁卫军一道直奔楚府。
“王爷,您这是……”楚紫洛匆匆迎了出来,却在看到禁卫军的一瞬傻了眼。
“皇上口谕!”李仲允沉声道,楚紫洛慌忙跪地。“御史大夫楚紫洛贪污受贿,以权谋私,勾结富商,行不法之事,着即革职查问,钦此。来人,将楚紫洛押回府中囚禁,楚府查封,府中人不得擅自踏出楚府一步,还有,楚府的祠堂也不准任何人靠近一步。”
“是!”
“王爷,王爷!下官冤枉啊!”楚紫洛自知大难临头,慌乱中拽住了李仲允衣袍的下摆,“求王爷救救下官!”
“松手。”语气很轻,却是不怒自威。
楚紫洛抬起头,心跌进了谷底。
李仲允垂眸盯着楚紫洛,目光仿佛高山万年不化的冰雪般冷,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带着一丝漠然与鄙夷。楚紫洛的心如同被寒冰包裹,凉得彻底。
李仲允猛得扯出自己的衣袍:“楚紫洛,自作孽,不可活,好自为之吧。带走!把楚府管家叫出来。”
大理寺内,楚怡诺和楚府管家跪在堂下,长时间的牢狱生活让楚怡诺的模样早已不复当初,极为狼狈。
此时,管家正看着那份从李昊乾那里拿回来的卷宗,而李仲允的案上放着一封又一封楚紫洛与富商家的来信。
“怎么样,属实吗?”李仲允轻声问。
“回王爷,全部属实。”管家答道。
“不错,这些信里也能证实这些话。楚怡诺,你还不认罪吗?”看着那张惨白的脸,李仲允淡淡笑了笑,“你父亲多年前染上赌瘾,欠了大笔的钱,便借了富商家的高利贷,可自然也是还不上的。富商贾家看你父亲是朝庭官吏便动了歪心思,想让你父亲为他们谋些便利,你父亲也办到了,这笔钱就翻篇了。后来就成了他们给钱,你父亲在官场上为他们开路的局面。可有一次他们想让你父亲为他们的儿子谋个一官半职,为此他们给了你父亲大笔的钱财。但毫无疑问,你父亲失败了,他们便要求你父亲还钱,不仅还他们给的,还加上了利息,数额之大,你父亲根本拿不出,这时候你便出场了。本王得承认,你在弄钱这方面很行。你首先与各士族间建立联系,想方设法与他们熟络,再动用各种方法弄到一些他们行不法之事的罪证,再利用他们中一些人不可言说的心理,连骗带诈弄出一笔又一笔的钱给你父亲还亏空,解你父亲的燃眉之急,否则富商他们会把你父亲的罪证甩给官府。直到本王娶了王妃,你们才利用皇家彩礼还完了这笔钱。至于后来你干的事那又另当别论了。楚怡诺,本王说的对吗?”
楚怡诺跌坐在地,浑身抖个不停,泪流满面。他明白一切都没有回天之力了,绝望漫上了他的心头。
“来人,将楚紫洛与四富商即刻押至大理寺!”
“是!”
“沈衡,你去宫中回信。”
“是,主子。”
“将楚怡诺带回去。至于你,”李仲允看向管家,“记住你承诺过本王的,向善,勿存恶念,安守本分。走吧。”
“谢王爷。”管家低声应了,磕了三个头离开了。
这时,有人匆匆走了进来,直奔李仲允。
“怎么了?”李仲允皱了皱眉。
“王爷,外面来人说,顾大人去了。”
李仲允手中刚整理好的信纸“哗”地散了,他无力地垂下了头,浑身冰凉,眼眶酸涩,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攥住。
“三爷。”站在李仲允身边的余庆华担忧地唤了一声。
“换身素衣,陪我去顾府。”李仲允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