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李仲允头都大了,“说正事,先说正事!”
“是。前几天太医发现刘罗纤怀孕了,皇上把她升为嫔了。”裴景煜道。
“岳侍卫,这就是你说的坏消息吧?”李仲允问。但某人在装死。
“得了,侯爷别管他了。他说的那个好消息就是刘尉已经开始按照侯爷的预测走了,他带头联名上书请求皇上变法革新,但那条条款款无一不是有利于他们的。”
“不能准。”李仲允立刻道。
“皇上当然没准,找个理由糊弄过去了。还有刘嫔那孩子,皇上已经暗令陈太医动手脚了,留不了多久。”
“如此便好。唉,现在刘尉那边具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原先楚家那事的时候都有自己人,现在可好,敌在暗,我在明。”李仲允长叹一气。
“侯爷,皇上还让属下同你说一下萧大人的事。”
“萧洛昕?他又怎么了?”
“皇上说,当朝堂上大多数人都在恳请变法革新的时候,除去赵大人和楚大人,萧大人也反对,而且他不光态度坚决,还直接当众拆穿刘尉的算盘,言辞极为犀利。当时所有人都惊着了,朝上都僵了。皇上觉得萧大人的反应不像作伪。”
“确实,做到了这个份上,应该是真的闹崩了,做戏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况且,我感觉以刘尉的性子不太像这种深谋远虑,深埋棋子的人。权力大到一定程度,他不会这么信任一个人的。知道什么内情吗?”
“这个还真不知道。但是有一件事也许有些关联,前几日萧大人去过一次刘尉的府邸,据那探子说萧大人看上去很生气,之后又没待多久就出来了,看上去像是不欢而散的样子。”
“唉呀,”李仲允揉着额头,愁眉苦脸,“这能看出什么啊?现在没有内人,什么事都不好办。那盯着刘府的探子有没有什么别的特殊发现?”
“哦,就是最近一阵子刘府里总是有个轿子抬出去到刘府一个外宅,挺偏的,打听说是刘夫人身子不大好,闲府里闹,去那外宅养身子,说实话,那外宅景色是挺宜人的,这也没什么吧?”
李仲允皱着眉:“那刘尉呢?”
“看见过几次,但也没去什么特殊地方。”
“他们亲眼看到过轿子里的刘夫人吗?”
“这个还真没有,只是听他们府里下人说的。”
“哦,我觉得……”
“别说了!来人了!”岳永文的声音突然响起,李仲允登时闭了嘴,和余庆华稍稍向旁边挪了几步,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谁啊?”岳永文没好气地问。
“诶,两位官爷,你们是……?”一个陌生的嗓音。
“宫里的,奉旨过来看看这永安侯是不是老老实实禁足呢,你又是什么人啊?这地方人人都嫌晦气,鸟不拉屎的,你来干什么啊?”裴景煜也道。
“我是奉我家大人之命过来的……”那人被这两人的官架子吓到了。
“什么大人啊?”
“萧……萧大人……”那人战战兢兢。
“萧大人啊……萧大人?!”门内门外四人俱是一惊又
“萧大人要你来干什么呀?要知道永安侯在禁足,什么人也不能见。”裴景煜迅速冷静了下来。
“这个小人知道,但带封信总可以吧……”
“信?这个好像也不太行吧。”裴景煜看向岳永文。
“怎么说呢?”岳永文懒洋洋的声音响起,“这就咱们两个,是吧?怎么办呢,你看这,哎呀,我们也不是不通人情,但这事有违圣旨,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是,是,两位官爷,咱知道这事不好办,所以你看这……”紧接着就是一阵碎银碰撞的声音。
“哎,哎,这这这怎么好意思啊?”话虽这么说,但裴景煜语气中的窃喜却格外明显。
“两位官爷,你看这够吗?”那人小心翼翼地问。
“够了,够了,得了,信拿来吧,待会儿给你送进去。我告诉你啊,回去别乱说话,要不然你和你家大人全得完蛋!”岳永文道。
“是,绝对不乱说,谢谢两位官爷了!”那人千恩万谢之后离开了。
“我天,这什么情况啊,说曹操曹操就到。”裴景煜咕哝着把信从门缝里塞了进来,“侯爷看看吧。”
李仲允接过了信,缓缓说道:“这人一看就是头一次干这种事情,一点经验也没有,他怎么能把萧洛昕露出来呢?还有,居然敢求宫里的人办事,他心可真大啊,得亏他遇见了你们,要不然保不齐会出多大事呢。”
“是呢,这傻子也太实惠了,给这老些银子。”岳永文道。
“我看你俩刚才不像演的,莫不是真干过这种事吧?”余庆华奚落道。
“余庆华,讲点儿道理好吗?这是暗卫的基本素质,你我进宫前受了好几年的训练,搁你你也会!”岳永文忿忿道。
“天哪……”看完信后的李仲允一声惊呼。
“怎么了?”门内门外另外三人同时问。
“投诚信。”李仲允低声道,“这上面写的简直了,无怪萧洛昕跟对他有提携之恩的刘尉闹翻了。他在上面说大概就是在他科举之前,刘尉就已经看中他了,因为刘尉需要一个有能力,但没什么背景好控制的人来为他冲锋陷阵。这上面说元和郡主也是在刘尉的安排下嫁给他的,为的就是让他科举顺利一些,因为他前不久刚发现刘尉和元和郡主早就搞在一起了,八成他们成婚前就已经……后来,萧洛昕如他所愿考中了,但人算不如天算,萧洛昕能力出众还是当朝探花,官位升得很快并以半品之差超过了刘尉,这是刘尉所没想到的。但刚开始,刘尉凭着自己对萧洛昕刚入官场时多有提携照顾,对他的控制还算成功。可是之后萧洛昕渐渐发现刘尉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好,他发现刘尉是在利用他,并且他私下里干过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两人有了分歧争吵过很多回,但关系还不至于崩,直到他发现刘尉和元和郡主的事,两人彻底翻脸了。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刘尉现在得势,萧洛昕在朝中不好立足了。关键问题是,他手中没有任何刘尉做恶的实际性证据,毫无办法,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他也不知如何面对元和了,他对元和是有真情的,但现在……元和还不知道他发现了,仍然日日给他吹枕边风。他要崩溃了。”一时间无人说话,他们无不满心震惊。
良久,裴景煜才开口:“但他为什么要找侯爷你呢?你现在关在府里,什么事也做不了啊,他找你有什么用呢?”
“看来他是真的无人可找了。”李仲允叹了口气,“试想他现在的处境可谓是众叛亲离,与刘氏一党彻底闹崩了,他又不能确定旁人的态度,皇上他现在估计也是不敢找,毕竟没有证据,除了我,他还能找谁呢?他之前与刘尉走得那么近,肯定了解刘尉对我的态度,他应该能猜到死老鼠的事是刘尉干的,在他的角度看来,目前他能确定的可以与他同仇敌忾的人也只有我了。我是在禁足不假,但不妨碍我给皇兄递折子,他也许指望我能参刘尉一本,这可能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只是现在皇兄对我的态度昭然若揭,他应该知道这样做意义不大,但他确实是已经走投无路了。”
“那侯爷觉得现在该怎么办?”裴景煜道。
“给他调个闲职吧,保他一段时间。别让刘尉把他害了。还有,让皇兄多亲近亲近那些将军,上官宏、秦田、武忠顺他们,最重要的还是白皓成和白玄清,总之,兵权必须在皇兄手中,绝对不能丢。”
“好,属下一定带到话。侯爷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暂且没有了,请皇兄多保重龙体,别累坏了身子,告诉皇兄我一切都好,不劳他牵挂。”
“属下遵命。侯爷若无他事,属下二人先告退了。”
“嗯。”李仲允缓缓转身靠在了大门上,神情黯然地盯着手中的信纸,“世事荒唐,造化弄人,最信任的人却在利用自己,最亲的人却早已背叛自己,这萧洛昕真够可悲的。”
余庆华没说话,只静静地拥住了他。
“庆华,”李仲允的眼中忽地涌出泪水,“我想皇兄了,我……好想他……”
想那个信任自己,关怀自己,心疼自己,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的二哥。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