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爱的人,想护的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顾大人……将军……隽辰!”
“属下誓死护卫三爷此身清白。
“余庆华!”
“温柳,我爱你……”
“余庆华……”
好疼,睡梦中的温柳痛得蜷起了身子,好像烈火焚身……
“浮生暂寄梦中梦,世事如闻风里风……”
温柳猛地睁开了眼睛。
四周一边寂静,黑暗笼罩着他,唯几缕月光照在他的榻上。
浮生如梦,梦魂牵肠。
两世交替,似真似幻。
温柳抹了把脸,湿漉漉的一片。他蜷缩着,缓了好久浑身上下的疼痛才稍稍缓解,才勉强分辨出何为现实。他静悄悄地站起身,走了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深夜的寂静让他清晰地听到上一世的李昊乾,这一世的温衡与他两世的嫂子匀称的呼吸声。
皇兄,不,哥,何其有幸与你再论手足情。无论是曾经的李仲允,还是现在的温柳,你永远都是那个疼我宠我的兄长。
温柳又是心酸又是欣慰地笑了一下,转身向余庆华告诉他的地方而去。
杨花归落,余庆华,你一直在等我,对不对?
温柳一路飞奔,奔向他的归宿。
月光很柔和,倾泻在街道上,仿佛特意为他引路似的正正好好让“杨花归落”那几个字清晰地映入温柳的眼中。
他的心按纳不住地跳动,他的手指抑制不住地颤抖。
“笃,笃,笃。”
门几乎在一瞬间被打开,余庆华在看到温柳的那一瞬怔住了。
“温……先生?”
温柳向前踏出一步,仰头凝望着余庆华的双眼。
四目相接,无需明言。
温柳的眼中溢出了泪水,他轻轻一笑:“余庆华,我来教你下棋了。”
余庆华浑身一震,泪水汹涌而下,他不敢相信般地伸出手轻抚着温柳的面颊:“温柳……你,回来了?你也记起来了?”
“嗯……”温柳一头栽进了余庆华的怀里,“你抱抱我,抱紧点……”
余庆华紧紧搂住了温柳,两人皆是泣不成声。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当两人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后,他们相依相偎着坐在屋内。
“我自小就做梦,梦里零零碎碎的都是上辈子的记忆。只是,直到今天我遇见你,我才意识到梦里那个人于我是何等的重要。你呢?”
“我是遇见你之后才想起来的。而且,你知道吗?我哥和我嫂子都没变!只不过,我哥现在叫温衡了而已。唉,上辈子我哥一直都不知道咱俩的事,现在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温柳咕哝着。
“皇上,皇后娘娘?”余庆华哽住了,“他们记得吗?”
“没有。”
“那你父母……?”
“应该不是,我这一世有记忆开始就没有我父母的印象,他们都早亡了,我是我哥带大的。”
“嗯,你还记不记得裴景煜、岳永文他们两个?”
“他们也在!”
“对,他们也都不记的了,不过我们还是自幼相熟。他们两个,唉,真是大出乎我意料啊,我现在都不好意思老去找他们,简直了……”
温柳笑出了声:“他们呀,正经的相爱相杀。”
“对了,”余庆华默了默而后轻声问,“上辈子,你……是怎么……”余庆华的嘴唇轻微颤了颤,他还是说不出那个字。
“没怎么,老死了呗。”温柳勾住了余庆华的脖子,去吻他的唇,试图蒙混过关。
“别想骗我。”余庆华扳住了温柳,满眼疼惜地望着他,“唐代柳亲王的事迹可不生僻,我从小到大听过很多。我死后四年,大唐灭亡了。他们说那一夜……柳王府着火了……上天都为你鸣冤,雷雳宫柳,漫天飞雪……温柳,你那四年很难熬吧……”
“没什么,”温柳笑了笑,“很快就过去了。”
“胡说!你独守着一个快要灭亡的国家苦苦撑了四年,最后烈火焚身。结果你说,没什么?怎么可能没什么,你得多疼啊……”余庆华紧紧将他搂在怀里,他那滚热的泪水滴落在李仲允的发顶。
温柳把头埋在余庆华的怀里,闷声道:“当年,李泽沐把你的身子烧了……我就……”
“傻子!”余庆华哽咽着低斥了一句。
温柳抬起头,伸手拂去了余庆华的泪水,他温声道:“都是过去的事了,眼下这辈子才是最重要的。”
余庆华抱着他,没吭声。
“诶,对,你猜我哥和嫂子这辈子的孩子是谁?”
余庆华的脸色一僵:“不能是……”
“当然不是!是温,隽,辰。”温柳字一顿。
“啊……吓我一跳。”余庆华松了口气,“他怎么样?”
“挺好的啊,就是我哥和嫂子天天粘着,把隽辰撇给他外公了。”
“白将军?”
“对。”
“天哪……”余庆华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所以,老天爷还是心软了,可怜咱们上一世太苦,便让咱们在这一世重逢。红尘故人,团圆美满。”
“是啊……”余庆华睫毛垂落,吻了下来。
久违的缠绵。
第二日两人醒来时,天已大亮。
“妈呀,我哥!”温柳顾不上浑身的酸乏,匆匆爬了起来,“我哥要是发现我不在该急死了!余庆华,我晚些再来找你!”
“去吧。”余庆华慵懒地笑了笑。
“哥……”温柳一进屋就看到温衡皱着眉盯着自己。
“夜不归宿,你长能耐了!跪下!”温衡一脸严肃。
“哥……”温柳垂下了头,乖乖跪下了。
“你去哪了?”
温柳望着那张他熟知两世的脸,一时有些恍忽。皇兄,二哥……还是如今的大哥……温柳的鼻子有些泛酸。
“不说话?出去鬼混了?什么时候添的毛病!不罚你是不行了啊!”温衡拿起放在一旁的戒鞭,挥向温柳的后背。这一下看似很重,其实温衡并没有使上多大的力道,落在身上也只是稍有痛感。他终究是心疼的。
可温柳的泪却瞬间流了下来,那是深重而压抑的思念、不舍、贪恋与极致的喜悦。
“小允,你……你很疼吗?”温衡慌了,一下丢开戒鞭,俯身去安慰他的弟弟。
“哥……”温柳呜咽着扑进了温衡的怀里。
“怎么了?你是受什么委屈了吗?你同哥说,哥替你出气!”
温柳听着这话,又是想哭,又是想笑,他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了?”温衡担心不已。
“我……我做了个梦,梦里……你死了……”温柳一想到前世皇兄之死,那种沉重的自责与悲痛又漫上心头。
“小允啊,”温衡啼笑皆非,“一个梦罢了,又不是真的,哭什么?听话,别哭了。看来以后我真不能总出去了,我这傻弟弟几天不见我就梦见没哥了,再多不见几天,岂不要梦见全家都没了!”
“哥!”
“好了,好了,呸呸呸,我胡说的,起来吧,小允。我呀,真是服了你了。”
看看,自家兄长就是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