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你最好别这么做。”灿灿没有多少顾忌,他不像另外两个人,冷而直接地对寅边虎说道,“以前不是没有主播这么做过,但是没有人成功过,冲动反抗公司的下场你也知道。”
他定定地看着寅边虎:“你的情报网应该早就为你搜罗到了很多帝盛肮脏的事,如果你即使知道这些还是选择冲动地去找主管辩论,那我不再拦着你了。”
灿灿蓝色的眼珠里光芒转动着,智慧敛藏其中,其实要想不被公司解约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趁这段时间公司忙着,还没有工夫对自己正式发难,哪怕无所不用其极也要把账号的人气最起码拉到五十万粉丝的程度,还必须都是活跃的粉丝。
这样才能让公司因为看到了主播的商业利益而考虑停手,如果能将账号的人气一口气涨到一百万,那公司很大概率会彻底罢手,放过这名开始有了商业利益的主播。
对于平时收入多的人来说,当一个主播最起码能月入千把块的时候,才算是有了商业价值,不然的话最起码也得是月入五百块,才能让他们看上一眼。
但是寅边虎性格恶劣,他就像一粒病毒,留下他会对周围其它健康的细胞造成更多损害,所以于情他是不会把这个办法告诉他的,否则就是助纣为虐。
而这点也不是帝盛的潜规则,是他自己暗中观察出来的,寅边虎这种愣头青很少静下心来思考,遇事一个不顺就横冲直撞,所以多半不知道这个办法。
他大概以为公司说解约就是真的板上钉钉。
寅边虎不屑地嗤了一声,“少瞧不起我!我就做第一个成功的人给你们看看。人都是可以商量的,不商量那就等着被压榨吧。”
说完,他不等灿灿反应,立即扭过头冲着宿舍里大声叫道:“有谁这次跟老子一样被削了,不服气想找主管的?还有那些不想交解约金的,都跟爷爷走,爷爷带你们去讨回自己的公道!”
有老虎在寝室里的影响力,他这一声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立即有几个人响应了,就连周围其它几个宿舍也有人应声,四周的门内当即响起好几双脚跳下床的声音,仿佛战前在擂鼓,而地面就是那面硕大的战鼓。
尹煜佑看他们这么气势汹汹,张了张口,还想劝一些什么,他怕这群崽子回头吃一鼻子灰,一个个耷头耷脑的回来,那样不仅他们自己的心情会不好,往大了说,还会让本来就闷到不行的宿舍里直接发霉,变成受梅雨季毒害的窝,又闷又要命。
灿灿一把攥住他的手,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他附身过来小声说道:“有些人需要吃亏长长教训,让他去吧,你再拦着他会觉得你在针对他。耳夹已经没了,现在宿舍里没有人能劝得住他,别给自己惹麻烦。”
尹煜佑闻言收起了要再劝劝的心思,他点了点头,同样小声地回应他:“我知道,就是不忍心,不过你说的也对,年轻人需要多吃几次亏。”
灿灿忍不住想笑,这家伙……自己也才二十多岁,就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他刚刚其实还藏了一句话没有说,以个人形式反抗公司的确一个成功的也没有,但是以团队形式反抗公司的却有一例成功的,那一次反抗给所有基层的主播带来了可以在食堂多吃一点饭的权利,公司以前对基层主播的饭量很苛刻,生怕大家吃饱。
那些主播并没有像寅边虎这次一样横冲直撞,振臂一呼就准备上梁山对抗皇朝,他们是有计划有组织,蓄谋已久向上逼迫的。
但是事成之后那几位主播最终也没有逃离厄运,那件事之后他们失踪了,到现在一点音讯都没有,仿佛从人间蒸发了。那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例基层主播成功反抗了公司的例子,但是纵然那堆人聪明谨慎,下场还是令人心惶惶。
更令人唏嘘的是,公司的主播们享受着他们竭力,甚至是拼命争取来的权益,大家明知道他们的失踪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谁在最后组织,却没有人敢站出来提出质疑,他们的付出融于大流之中,性命和功绩消泯于无形之中,似乎被麻木不仁的世人遗忘得很干净,伟大的牺牲变得比尘埃更加卑微,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很少有人能不笑。
浊世浑而不净才会常态,清醒反而成了罪,人类就是这么自私卑鄙,擅长唯利是图,欺软怕硬,是最聪明也最卑劣的物种。
而且受到那群勇敢的人福荫照顾的主播们生怕自己也惹上麻烦,私底下连讨论的声音都不敢有一点,更没有人公开对那些人表示过感谢。
有些知情的老主播偷偷告诉他的时候甚至还说,最开始谁也不建议他们去做,他们非要去,最后的结果只不过是给我们多挣来了一块粗粮而已,还把自己弄到了失踪的下场。失踪了那还不是人家想怎么对待他们就怎么对待他们,这完全没必要嘛!
看看这里,谁会感谢他们?有的人甚至会因为只多了一块粗粮而骂他们。
天知道灿灿听到这些赘述的时候有多么努力才克制住用最犀利的话贬辱那群老主播,一并揭露他们脸上那块虚伪面具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