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着闹着总算是洗完了，虽然离温泉池只有几步远，他们还是担心我会滑倒，于是几乎是把我架了过去……场面也太好笑了点，你们不会是和鹤丸说好的吧。

温泉的水是恰到好处的微烫，我坐在边缘的台阶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很暖和。

和记忆中的洗澡比起来，刚才的沐浴和现在的温泉都太温暖了，总让人觉得有点不真实。

毕竟，家里则多半没有那个时间，我也并不被允许进入浴室，学校里要洗澡的话需要刷热水卡，而冷水却不用付钱，更多时候便是冷水一冲就算完事，没有脏脏的活着有时或许要感谢喜欢从二楼往我头上倒水的“弟弟”。

……虽然真的很冷就是了。

“啊。”鹤丸国永正帮我把后颈的长发用发夹卡上去，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小鹤，你有耳洞的啊。”

耳洞？

我眨了眨眼，抬手去摸。

鹤丸国永也看着那个地方，金瞳在温泉升腾的薄雾中反而变得有些凉薄。

“只打了一只呢。”烛台切光忠靠过来，抓住了我的手，“看起来还是通着的。”

“嗯。”我说，“不过我不记得是怎么来的了。”

这是谎话。

今天提到“弟弟”的次数好像太多了，但没办法，这个耳洞也和他有关——不能伤害自己，但又拿到了一对耳环，依照他的性子，就非得找个人带上去才行。

……明明可以送给“妈妈”吧。

家里没有打耳洞的工具，却有别的尖锐物品，安全别针好像很合适，但也只是“好像”而已。

我不会得破伤风真是太好了。

不过，看到我的耳朵不断往外渗血的时候，“弟弟”倒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呢，就这一点来说，我觉得很奇怪。

明明是在做伤害我的事，却像是没想到我会被伤害？

搞不懂他，我也不想搞懂。

然而到了这边，这个耳洞似乎没有被身体识别为伤口，也就没有像割开的喉管或者划伤的小腿一样修复……不知道我的意识存在于此之前有没有这个耳洞，反正，“鹤丸国永”是没有的。

“那下次去万屋的话，去买个耳饰怎么样？”鹤丸国永总算夹好了我的头发，松开手坐到我旁边，“买个你喜欢的。”

“啊……要买吗？”我想了想，觉得这个没什么必要，“如果觉得奇怪的话，随便夹点什么就好……”

“那可不行。”鹤丸国永笑着说，“交给我吧，给你选个最好看的，绝对能吓你一跳的那种好看。”

既然他这样说了，想必也轮不到我拒绝……希望不是什么整蛊道具。

温泉泡太久容易头晕，我倒也不太贪心，从汤池里出来擦干了身体，便见烛台切光忠递给我一套衣服。

“还好刚才确认过了。”烛台切光忠说，“这是小鹤先生你的衣服哦。”

我茫然地接过来，打开看了看。

是和鹤丸国永一样的白色，应该是轻装吧——烛台切说其实从确定我要过来的时候就在做了，今天的检查也顺便更准确地测量了身体数据，于是又稍微改了一下尺寸，现在刚好拿到。

“内番服的话，长谷部先生说已经放到房间里了。”太鼓钟贞宗凑过来帮我套衣服，“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地方刺刺的？”

又不是只看外形不管内部的人偶服，审神者专门花钱找人做的衣装当然不会有那种问题，布料柔软，针脚细密，也很合身。

不过没想到她会想到专门给我做衣服……果然是很细心温柔的人啊。

想起今日、在医师态度近乎咄咄逼人地提问时，也是她站到了我面前——就这一点来说，有点笨吧，明明我才是该保护她的刀剑，结果却让主君挡在身前。

是不是……太不像样了呢？

躺进被子里，和今天陪我一起睡的大俱利伽罗道过晚安，我闭上了眼睛。

……有没有什么，能报答她的事呢？

这样一直思考着，直到睡着也没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