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娘曾是德安长公主身边的侍女,他知道。就算有机会接触侯府……盗窃财物之事却绝无可能。
“侯爷属实多虑了。”
云潇珩细想一番当年之事,开口辩解道,“那人当了发钗之后并未独占,换来的粮食衣物救了许多难民。”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起头,面带怒意,“当年,齐国战败,西锦王子曾派人大肆屠杀无辜百姓,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尸骨遍地。
末将无心求证,亦无力求证。再说,东西不过死物而已,只要能救人性命,我管它是哪里来的!”
玉色茶盏里,碧绿的茶汤早已温凉。
夜君慎凝眉听完一番话,沉默半晌后握剑起身。将行至屋门处,忽然站定。
他回过头,探究的目光直直望向面前之人,“你说的那人,是不是‘李莲娘’?”
云潇珩闻言,神色明显一滞。在旁人看来,无疑是默认的意思了。
夜君慎得了答案,回过身时沉沉道:
“那支发钗乃府中珍物,若能找回,本侯可以既往不咎。潇珩若想起什么线索来,记得知会一声。”
话音未毕,他忽然趔趄一步,手捂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侯爷!”
云潇珩疾步上前,一把将人扶住,“侯爷受伤了?”
守在门前的军士亦大惊失色,忙唤人备马,“回营!回营!!”
夜君慎缓了缓,忍过胸口那阵刺痛渐渐撑起身子。
李振毒发,他亦中了毒,城门疏于防守,若西锦余孽趁机偷袭,榆州危矣。
抬手拭去唇角的血渍,他淡淡道:“无事。”
又转头吩咐云潇珩,“李振昨夜遭人暗害中毒,无法当值。接下来,便由你接替他的位置,把守榆州城门。”
云潇珩闻言,一时惊诧不已。了解清楚状况后,他立即抱拳承诺,“请侯爷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出了值房,身边副将蒋涛一脸担忧:“侯爷,李将军已经病倒,若真如那妇人所说,您恐怕……”
顿了顿,他气闷道,“必是西锦贼人设计重伤侯爷,那云潇珩恐怕也与此脱不了干系,侯爷不说惩治,竟还将守城重任交付与他?”
“是啊,侯爷!”护卫黄霄亦附和道,“贼人早有预谋,届时仅凭陈骞一人之力恐怕不能应对,侯爷非但不另派人手,为何还要重用他?!”
夜君慎未做解释,只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盯着他,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是。”
蒋涛握住令牌,领命而去。
另一人瞥一眼飘落在地的月色薄纱,顿了顿拾起来递至夜君慎面前。
夜君慎眉目一凝,忽而想起那女子的话……
“这是星椤纱,用数十种药草制成,有化解百毒之效。”
她,似乎颇通药理,又擅解毒,或许……
凝眉看向身边护卫,他问:“那日的红衣女子,可有线索?”
黄霄摇了摇头。
无名无姓,要从茫茫人海里捞出人来谈何容易!大肆宣扬,又恐生事端,反倒不利。
最后不得不道:“属下再派人去找。”
夜君慎也知短时间内希望渺茫,将马头一转,道:“去蘅芜苑。”
蘅芜苑地处荒野不便防守,若此时再遇意外实在危险。
黄霄忙出言劝道:“侯爷重伤未愈,又已一宿未曾歇息,身子实在吃不消!不如,属下去将那妇人带来。”
“不必……”
夜君慎将开口,忽吐出几口鲜血,而后一头栽倒。
“侯爷!”
几人惊惶无措,联手将人送上马背,至于去哪儿一众人却犯了难。
争来争去,最终车骑校尉常峪一拍大腿,道:“去衙署。”
有人质疑,“侯爷已有吩咐,你擅自做主,不妥……”
“什么妥不妥的!”
常峪瞪着眼,愤愤道,“情势危急,就算那章太医能拿出解药,终究远水救不了近火。有李老在,至少能保人暂时无虞。”
又吩咐底下军士,“你们两个,速去将那毒妇一并带至衙署。重刑之下,我看她能撑多久。”
底下人面面相觑,常峪无奈一挥大手,“侯爷当真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绝不牵连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