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又能如何?
她而今身份尽失,而这一切,均是拜那人所赐。
抿唇吸一口气,赵念曦随手举起案前果香四溢的琉璃盏,“今日,咱们只管享乐,不谈别的。”
“赵姑娘。”
那魏小公子身边的刘嬷嬷捧了盒点心过来,徐徐道,“我们夫人说,这是崇德坊的桂花糖糕,刘师傅亲手做的,赵姑娘尝尝看比别家的如何?”
崇德坊的刘师傅赵念曦最熟悉不过了,他做的糕点,不仅味美且各个精致好看。
盒盖还未来得及打开,赵念曦便已淡声回绝,“劳嬷嬷费心了,只是,我吃不惯甜食。”
转眸轻瞥一眼右边席位上瑰丽的身影,她淡淡一笑,意有所指,“夫人还是留着给小公子吃吧。”
沈芙见她神色有异,狐疑扭头,只见身侧空空,哪里还有儿子的身影!
“此战大捷,有功者,均已记录在册。待王师凯旋,朝廷自有封赏。”
雄厚的声音响彻屋宇,众人纷纷起身,
“侯爷英明!”
“侯爷英明!!”
话锋一转,夜君慎又道:“有过者,更需加以惩戒,才对得起牺牲的兄弟。”
一时间,众人纷纷屏息凝神,唯恐一个不留意,噩耗便降临己身。
“爹爹……”
寂寥的花厅内,陡然传来一声疾呼,接着便见一约摸六七岁的小童猛然冲向上首。
“站住!”
左右护卫叱喝一声,拔剑上前。
冷白的利刃上,寒光凛冽。小童吓得一个激灵,翻滚着跌坐在地。
夜君慎皱了皱眉,看向下首,“谁的孩子?”
珠帘后,诸位女眷左右对望一眼,纷纷垂首不语,唯有端坐前排的沈芙黑沉着脸,怒意尽显。
定远侯麾下,向来军纪严苛。不论亲疏,只看对错。若他怪罪下来,连累夫君可如何是好?!
朝身侧人使个眼色,得了吩咐的刘嬷嬷战战兢兢上前,跪地禀道:“回侯爷,这孩子是魏将军的小公子。”
魏骁?
夜君慎垂首打量一眼左侧席位,果然未见他的身影。心知面前小童大抵是久未见到父亲,认错了人,于是挥一挥手,命左右护卫收了兵器。
“带下去,好生照看。”
刘嬷嬷闻言,忙俯首应“是。”
心道,侯爷不曾怪罪已是万幸,哪里还敢久留。撑着笨重的身躯起身,将欲上前,那魏小公子却将头一扭,转身躲去夜君慎身后。
“公子……”
转头瞥一眼厚重的珠帘,刘嬷嬷只觉冷汗涔涔。硬着头皮上前,她徐徐诱哄道:“公子,您要的桂花糖糕已经取来了,若去晚了,待会儿又要叫人吃完了。”
“不!”
魏小公子一把躲开她探来的手,一面大叫道:“娘亲又要打我了。”
往常在府中,但凡惹了娘亲生气,只需往祖父祖母怀中一哭,不论多大的事儿皆能躲过去。
可京城往边关这一路,没了祖父祖母庇护,他不知挨了多少斥骂,受了多少责打。眼下,想要脱离苦海,唯有求助未曾谋面的爹爹了。
想到这儿,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他将头埋进眼前人衣襟,呜呜哭道:
“爹爹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