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思游微微一怔，旋即恍悟：“这也是个办法。莉莉丝的位格太高，如果她受到污染，我们没有把握能完全祛除。”
一声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轻吼忽然响起——很显然，文森特正在尝试加入话题。如果在场三人都是土著，必然听不懂他说的究竟是什么鬼话，好在角斗/士的“未知语言双向翻译系统”挽救了他的努力。“任务还没结束，现在是50%进度。”他说道。他一边说着，身高与体态迅速向人类转化，洁白的坚/硬兽毛从身上簌簌掉落，露/出肌肉虬结的古铜色光滑皮肤。“凯特身上那个已经被打掉了，但莉莉丝还有一个降临体没有找到。另外还有一个事得注意一下：我们路上审了个吸血鬼，据他所说这儿应该有好几个大宗师，结果我和詹姆只见到一个。”他用下巴挑了挑地上那摊碎肉。
于思游想了想，正欲开口，目光忽然被靳一梦脖子上挂的那血族护符吸引住。“空间法/器？”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如护符、符/咒之类的事物，只要一眼扫过去，凭感觉就能猜测出大致功用。“嘶……”他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我应该知道剩下那些大宗师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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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冈恩正陷入苦战之中。
于思游和谢修远刚离开不久，那包裹/着阿斯戈纳市教/堂的骨肉之茧就忽然枯萎衰败，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支撑其存在的力量。骨肉之茧枯萎之后，那名变身为茧的神父自然也随之彻底死亡，黏糊糊、血/淋/淋的教/堂出现在冈恩面前。他正欲进入教/堂查看，数只尖锐锋利的骨刃镰刀突然从虚空里出现，向他斩来。
这种借助异空间达成的突袭毫无征兆，就连感知与境界远超冈恩的靳一梦，都在此类攻击下吃过亏，冈恩自然也无法幸免。若非他身上装备有不少带有被动性防御特效的装备、且自身抗性与防御属性极高，恐怕会直接殒命。饶是如此，他亦是受了重伤，不得不放弃进入教/堂的打算，专心抵御那些神出鬼没的突击。
由于对方是黑/暗堕/落的生物，实力明显超过他，且攻击方式又极其地防不胜防，冈恩直接开启了“圣剑·破晓之光”的主动特效，制/造出了5分钟的“神恩光环”，全方位无死角地做出了防御。B+级武/器的主动特效着实是非同凡响，正常来讲，哪怕是大宗师级别的土著血族，亦会被光环灼伤，甚至极有可能受到无法去除的永久性伤害，故而决计不敢进入其领域之内……只可惜，这只是“正常情况”。
这些血族似乎杀冈恩之意甚是坚定，直接就使用了古神莉莉丝留下的道具。位格极高的污浊堕/落气息滚滚而来，侵蚀了神圣的领域。若非冈恩实在是同阶中少有的土豪人物，就连凑数装备亦是神圣系B+级，功/法更是不缺，使得重重叠加之下属性稳固，恐怕会直接被侵蚀成堕/落魔物。饶是如此，他还得应对那些神出鬼没的亚空间袭/击，一时间只能特效全开、勉力支撑。
特效终归要冷却，冈恩心想。他冷静地权衡了一下，一手持等离子盾护住要害，谨慎而又无比小心地向后退去。正在此时，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身影忽然从教/堂洞/开的大门正中间显露/出来。
这名男子面容英俊，皮肤苍白如同冰冻的牛奶，月光洒落在他身上，惨白朦胧一如迷雾。他的气息威严磅礴，如山似岳，抬手指向冈恩，沉声开口：“未经主人许可，强行登堂入室，是为有罪！”
冈恩身躯一滞，恍惚间感到有无形枷锁加身，漆黑沉重。神圣的领域骤然收缩，似乎无力支撑，渐趋暗淡。那男子继续开口，话语沉凝威严，如同判/决：“有罪者当束手就擒，留待主人发落——禁/锢！”
刹那之间，无形无质的漆黑枷锁陡然显露实体，一重重锁链如烟似雾，却比钢铁还要坚/硬沉重，将冈恩束缚起来。冈恩心头一凛，想要发力挣脱，却听那男子继续道：“有罪不认，罪加一等，当受荆棘！”漆黑枷锁陡然冒出无数尖刺，无视了冈恩的所有物理防御，直接扎入他的精神灵/体之中。一时间，饶是白骑士异常状态抗性极高，整个人亦好像直接被丢进沸腾的油锅里，不由发出惨叫。
大宗师！——毫无疑问，这必定是一位大宗师，否则怎么可能将冈恩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男子冷哼一声，抬手一提，冈恩便不由自主向他飞去。然而就在此时，他蓦地抬起头来，表情错愕。
就在他头顶上空——准确的说，是整个阿斯戈纳市的上空——有一座山峰忽然凭空出现，怪石嶙峋，巍峨雄浑，遮蔽苍穹与明月。随后，那座山峰重重砸下！
置身于那庞大山峰的遮天蔽日的阴影之下，有种整个世界都在坍塌的恐怖震慑，就好像末/日的降临，这是自然的伟力，是神明的震怒与天灾，凡人无可阻挡。隆隆声犹如雷霆，山峰轰然直落。
似这等庞然巨/物的下坠，从远处看时多半会觉得缓慢，然而那只是参照混乱造成的错觉。顷刻间，山峰那嶙峋厚重的基底已到眼前，冈恩几乎不由自主地闭上眼，大声尖/叫起来，无比震/惊的同时又无比恐惧——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巨响与震动之中，冈恩发现自己完好无损。不只是他，不远处的教/堂、路灯与屋舍通通完好无损。整个阿斯戈纳市唯一的损毁是教/堂大门口的青石板路，即那名血族大宗师刚才的站立之地——那里留下了一个汽车般大小、深得好似直通地心的掌印。掌印五指分明，掌纹宛然。裂隙从掌印周边延伸出去，条纹纵横，皲裂如蛛网，深刻如伤痕。
一个青袍道/人正站在掌印旁边，英俊冷肃，衣决飘飘，赫然是王不离。在修/习过李/明夜改编的《渡世书》之后，他只要去扶木祭天台处施法，就无需渡世之舟便可传/送。此时他刚刚结束请神仪式，便马不停蹄渡世而来，恰好赶上冈恩遭遇危/机。
为求自身阴阳五/行符的精进，王不离曾在某个宇宙里担当过山神，由昔日山神亲自驱动的“土字符”，自然是非同凡响。当然，这里虽然不是吞噬他灵性法/力、限/制他肉/身位格的句芒梦魇世界，却也并非他担当山神的那个宇宙，因此他并不能真正抡起一座山峰来砸人。刚才的山峰不过是他那一掌的力道与范围的具现之象，真要落到实处时，虽然也是超越位格的强力，却是没有那种倾天覆地的恐怖的。
冈恩身上一松，那些漆黑锁链已于不知不觉中消弭于无形。他喘了口气，对王不离点头致意：“多谢。”他望了一眼那掌印，心有余悸，“死了？”
王不离摇摇头：“我没打中。”他对自己这一掌的威力心中有数，只要打中，对方必死。然而他并没有获得遗产之箱。
方才那山峰所涵盖的范围乃是王不离那一掌于物理意义上的施法距离，换而言之，那名大宗师不论再如何腾挪闪避，只要没有跑出山峰覆盖的阴影，就必然会被他击中。然而敌人——哪怕是血族大宗师——又如何/在短短三四秒内跑出整个城市？
“他们可以通/过进入异空间完成空间跳跃。”冈恩提示道，“这一招跟至高荣耀的‘漫行者’很像。”
不可能是直接前往异空间，在本宇宙中，真正的异空间跨越必须穿透绝地天通，太过困难。王不离回忆着李/明夜对他的教/导，迅速做出判断，认为那名血族大宗师应该是通/过次级亚空间做到了逃脱。亚空间与主世界联/系紧密，照理来说遁入其中不会影响法术持续时间，因此冈恩身上的束缚应该是施法者主动解散的，就是为了营造“死去”的假象……这一手骗骗土著是没有问题的，却是骗不过角斗/士。
比起数以千百万计的真正异空间来，次级亚空间可是太稀有了，值得一提的是，多半都是人造，特征十分明显。王不离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指南针，其表盘与指针七彩凝聚，俨然是那虹之玉磨制而成。他一手握住指南针，暗运渡世书，另一只手立刻变得七彩斑斓，犹如虹光凝聚，琉璃雕琢。猛然之间，他伸手插/入空处，继而发力一拽，将一个人凭空拽了出来。那人面色苍白，面容英俊，赫然是方才那名血族大宗师。
“跑的很远嘛。”王不离淡淡说道。他手上琉璃色彩褪去，扼住对方咽喉，另一只手收起指南针，轻轻虚扣在对方头顶，掌心劲力微吐，蓄势待发。“可惜，远得还不够。”他如此评价道。
在他身后的街道上，忽然有七彩虹光从至高无上处洒落人/世/间，虹光所照耀之处，齐刷刷多了四个黑白相间的渡世之舟。一道道身影从渡世之舟中腾身跃出，或穿现代着装，或着僧衣法袍，或穿欧式教袍，或身披粗麻布、腰系苦修带……然而共同点是，他们都有着磅礴的气血与灵力，一时间好似河流奔腾，汇聚成海。他们沐浴着七彩虹光。
在这充溢着堕/落气息、痛苦哀嚎、末/日灾厄与诡异魔怪的城镇里，这道彩虹的出现是如此的突兀。它的源头似乎来自天穹之上，来自无穷高无穷远的所在……
而那里有希望与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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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靳一梦等人乘坐渡世之舟返回阿斯戈纳市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王不离带来的援手并不仅仅是宗/教局人/士，更多的是上神会的高层，他们有条不紊地接手了后续处理工作：比如魔化妖物的肃/清、污染设施的净化、血族的追剿，以及最重要的，莉莉丝降临体的下落。根据王不离透露，他在请神仪式的过程中得到了一些明确的画面，那些画面直白地描绘出了追查路线、追查方法等详细步骤，就连需要用到何种圣物都有所提示，他们只需要按部就班执行即可。很显然，那些圣物已经被请出来了，而这正是上神会高层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另一个莉莉丝降临体正在一名人类女子的肚子里。”王不离对靳一梦说道，值得一提的是，他们此时虽然坐在一起，却用的是私/聊频道，“我查了一下那个人类女子，她和她丈夫是做旧房改造翻新生意的，他们本有/意买下希尔山庄翻新后出/售，也实地看过房——应该就是在这时他们受到了莉莉丝的污染。后来约克伯爵横插一手，把这桩生意搅黄了，否则他们应该已经成了希尔山庄的新主人。”
果然是神灵之争，靳一梦心想，如此明确清晰的命理走向，与浓浓的宿命味道。“你请的神是天帝？”他问道。
王不离颔首：“毕竟对家是莉莉丝。”那是一名在整个混沌海之中都有名有姓的古神，自然需要同等的存在才能对付。
靳一梦抬起头，望了一眼周围忙忙碌碌的修行界人/士。不时有人偷偷看他，他们自以为看得隐蔽，然而在他的感知中，这跟明火执仗死盯着看没什么区别。此时他微一抬头，这些人立刻受惊一般收回视线，一个个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还有胆大的继续盯着他看，甚至对他展/露笑容，害羞、讨好、惊叹……甚至崇拜。文森特一直是个大嘴巴，他心想，谢修远也不遑多让。
“莉莉丝是愚者化身？”靳一梦问道。
“目前看来，确实是这样。”
靳一梦考虑了一秒，暂时不打算告诉王不离愚者似乎有/意侵蚀御者的权/柄。这二位圣主的麾下组/织他都不喜欢，能打起来是最好，只可惜目前似乎还没有即将打起来的征兆，还得再酝酿一段时日。“这宇宙的天父也是天帝的马甲吧。”他轻声说了一句，随即又问：“天帝让你怎么处理那个孕妇？”
“上神会的苦修士在抓到她之后，会直接举行向‘天父’献祭的仪式。”王不离说道，“天帝会清除她受到的污染，并取走她腹中的莉莉丝降临体，不会伤到她的性命。据我推测，这次的事/件……”他深吸一口气，在阿斯戈纳市里处处亮起的圣光，以及处处响起的魔怪哀嚎之中，缓慢地开口说：“是一次神灵之争。天帝坐视这一切发生，是为了得到莉莉丝的降临体，以锁定她本体的准确位置。或许要不了多久，这宇宙里就没有‘莉莉丝投影’这一存在了。”他的语气中丝毫没有“成功阻止了邪神降世”的喜悦。
二人沉默半晌。王不离又道：“我没有把这个猜测告诉上神会和宗/教局的人，也没有告诉他们天帝早有预见，维持神灵的形象对他们的修行有好处……希望这一切牺牲都值得。”他顿了顿，多少有些自我安慰地说：“至少他们信/仰的天帝曾经是人皇。”
靳一梦瞥了王不离一眼，没有回应。
王不离想了想，又自嘲地笑了一下：“其实我要是把这些说出去，他们——尤其是上神会那帮人，说不定会更虔诚地信/仰他们的‘天父’。他们可能会觉得天父真是全知全能，神通广大，居然对邪神的图谋早有预见，并能及时做出布置，加以利/用……嗐，信/仰这东西。”
二人又沉默一会儿。靳一梦掏出烟盒，抖出一根烟递到王不离面前，后者摇摇头示意不抽，他便给自己点上。这时他意识到王不离或许在等他回话，想了想发现自己其实没什么可说的，遂拍了拍对方的手臂，“努力变成神吧。”他说道。
王不离点点头，没有回答。
二人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王不离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发现是被他派去统筹追捕莉莉丝降临体相关事宜的于思游，“我要继续处理这次事/件的后续了。”他说道。
靳一梦摆摆手，王不离遂挂断通讯，接起电/话，起身离开。靳一梦安静地抽完这根烟，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然后又点了一根。
真武堂或许会认为这次的事/件有愚者的暗中推动，使得一切都如命运般顺理成章地发生，只是莉莉丝投影最终输给了公孙轩辕的投影而已。然而靳一梦知道，这次归根结底还是他的错。他的存在本身就象征着命理的漩涡，他却对此浑然不觉、预计不足……而代价，却要由身边的人和无辜者来承担。
是，如果没有他贸然搅和进来，莉莉丝投影或许会真正地侵蚀进人间界，将这一切勃勃生机化作堕/落与欲/望的神国，到时候死的人会更多。如今及时止损，即使这座城镇的悲剧无法避免，但对于这个宇宙里的人族这一族群而言，或许也算是值得。毕竟正如王不离所说，天帝至少曾经是人皇，归于人皇治/下，总是会比仰那欲/望女神的鼻息要好上许多。
——但这一切又关陈英华什么事？
今天是陈英华，以后会不会是冈恩、弗兰克、文森特，甚至，李/明夜？
这次甘冒奇险拯救陈英华，靳一梦也不知道多少是因为责任，多少是因为友情，而有多少又是因为愧疚。他必须尽全力去救她，好向自己证明，他有能力去平息命理漩涡的余波。结果不是最好的那个，她死了一次，却也不是最坏的那个，她没有被莉莉丝污染魔化，他与文森特亦没有。“努力成为神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随即拨打了文森特的通讯。
此时此刻，文森特已经加入了于思游的队伍，正在追捕逃离血族与莉莉丝降临体——他并不关心神灵之争与俗世疾苦，其目的不过是报复和泄愤。他很快接听了通讯，“干嘛？”
“我不管你用什么跟于思游换，总之抓一个大宗师给弗兰克，要活的。”靳一梦说道。
“他又要升阶材料？让他自己来。”文森特没好气说道。
“不是为这个。”靳一梦的语气很平静，“我就寻思离太阳殿遗址探索还有小半个月，我老婆那神社也差不多开始动工了，后头工作都有阴阳师协会盯着。老/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比如让弗兰克从血液中提取情报，找到并杀光隐藏在世界各地次级亚空间内的吸血鬼族群，如果杀得够多，说不定能把帕特里克再引出来……当然前提是那家伙没有死在天帝的攻伐之中。
“哦？哦，行，没问题。”文森特顿时了悟，冷笑一声道：“我加入。”
“优先抓一个帕特里克派系的。”靳一梦说道，“要是动手慢了，那杂/种搞不好会被天庭干掉，就轮不到我们了。”
“我他/妈又不是吸血鬼专/家，分不清什么什么派系。”文森特抱怨道，“难道我一边打一边问啊？你，你老大是谁？犹/大、维恩、伊丽莎白（另一个神使）还是帕特里克？”
“帕特里克派系的血魔法特征很明显。他那所谓的秩序魔法，基础应该是心灵魔法和死亡魔法的结合，用心灵魔法下令，用死亡魔法惩戒。”靳一梦说到这里，话语不由一顿。这就是愚者暗自侵蚀律者权/柄所用的方式，以心灵权/柄与死亡权/柄为基础，从社/会规则层面入手。这乍一听十分不牢靠，毕竟所谓社/会规则只是智慧生物的秩序规则，并非秩序规则本身，最简单的，这种秩序权/柄注定只能统/治活物，要是没有活物，那就白瞎了。但假如，愚者侵蚀了一名掌有权/柄的先天神灵……
根据帕特里克的表现来看，莉莉丝还没能做到这一步，这应该暂时只是一个尝试。靳一梦收回思绪，继续道：“他是可以给人下令，让人不得不听他的话，那你让他下令把一块石头的质量变轻试试看，看那石头听不听他的。反正你注意分辨，还有，与心灵相关的魔法比较克制你，自己小心，别在真武堂面前丢人。”
“有一个更简单的办法。”文森特说，“把弗兰克叫来就行了。”
“不行。”靳一梦皱起眉，拒绝了文森特的提议，“不能让他跟莉莉丝降临体接/触，靠近都不行。他跟我们不一样，他的大宗师位格来自于这个宇宙的血族，鬼知道一接/触会闹出什么事。”事涉法相与神魔投影，他多少有些不放心，又交代了几句，方才挂断通讯。
靳一梦轻轻吐出最后一口烟，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他正欲从长椅上起身，一眼瞥见地上两个烟蒂，想了想还是将其捡起，丢进十来米外的垃/圾桶中。他原本不甚在意这些日常生活中的小习惯，毕竟他现在既非任务亦非训练，无需注意痕迹，然而被李/明夜念叨久了，多少也会注意一些……要是她在这里，看见他随地乱丢烟蒂，又要皱起小眉毛嫌弃他了。
靳一梦一念至此，不由轻笑了一声。只是与她有关的回忆与一点点无关紧要的联想，就有令他微笑的魔力。方才心思全在旁处，可是现在，他真想她啊……
心中一旦动/情，神思便略有放松，那古神降世的回忆又再度涌上，伴随着濒死的昏沉、剧烈的头痛与疯狂的嘶吼，萦绕如噩梦随身。靳一梦浑身一绷，神情却平静，无声地再次承受下来。
片刻后，痛苦平息。“比刚才好多了。”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又看了一眼B级驱散药剂的冷却时间，最后耸耸肩，起身离开。
在他头顶，圆月趋沉，渐成虚影。远处的天际微微褪色，渲染开一线深浓的蓝紫。这是新一日的晨曦。
长夜将近，曙光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