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亮了。
江屿:【睡着了。】
黄静希会心一笑,迅速从床上翻起,套上衣服,蹑手蹑脚去客厅拿了一打啤酒,跑到江屿窗户下,敲了敲玻璃。
片刻后,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屋内人静静垂眸看着灿然笑开的她,眼神复杂,头发还在滴水。
“接住了。”她张开手掌展示那滴接住的水,眉目生动可爱,食指和中指比划着走路的姿势,眼睛一眨一眨在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不去。”干脆冷漠的声音。
“真不去?”她期待地看着他。
“那好吧,那我就只能在这喝。”
她把她带的一打啤酒依次在江屿的窗台上摆开,一罐、两罐、三罐……十一罐摆在窗沿,一罐拿在手里,刺拉拉开了易拉罐。
“随你。”
江屿丢下这句话走了人,屋内隐隐传来吹风机的声音。黄静希趴在窗台上,一边大口喝着酒,一边招手勾搭着小乔。
小乔还是一如即往的公主风,华丽典雅,不爱理人,黄静希有点无聊,背过身看向自己窗户方向。
发呆时,耳侧传来了声响,黄静希以为有路人经过,转头望去,江屿走了过来。
“就说嘛。”她笑着转身,一股脑把摆在窗台上的酒重新收入篮中。
“去哪?”他问。
“你定。”
江屿把她带到了之前两人一起吃蛋糕看烟花的村民活动广场,同样的位置,不错这次是冬天,树叶灰绿,健身器械冒着寒气。
她还是坐在了上次的同一位置,两个人并肩干杯喝酒,就是可惜今晚天上没有星星,烟花也不好看。
江屿晃了晃手中的酒,喝了一口看向黄静希问:“为什么?”
听到声音,黄静希急忙按住他的唇,制止:“现在不要问,现在喝酒。”
一声轻笑溢出,不过他没有再问,两人沉默地喝着酒。
“干杯,”过了一会,她碰了碰他的易拉罐,乐呵呵笑了下。
“我听了你写的新歌,《三千里火烧云》《秋日的暴政》,对还有今天的《门外初雪落》,说实话,我对你有一点点失望。”
“我怀疑你根本写不出坏女人,你只写了受伤的自己。”黄静希看着他,手指指着他心脏的位置。
“你知道你很情绪化吗?黄静希。”江屿撇开她的手,不去看她。
“哈哈,”她带着一点微醺的酒意笑开,手指反指向自己,“是,我反复无常,我行我素,固执又神经。”
“明明用了很大的力气把你推开,现在又和你在这里喝酒。”
擦啦一声,江屿手中的易拉罐被捏扁,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白色的抛物线。
“你想说什么?”他问。
“我刚刚在看河水,我记得夏天它的水位线特别高,我们今天站的那个位置,夏天它能淹没我们头顶,渔船来往如织,漫天的夕阳铺在它上空,空气都好像橘子汁,但是冬天它就只有那么点,所有的船只靠岸,它干涸得好像不曾盛大浩荡过。”
“遇见你之后,我一直在等我人生的下一个夏天,拥有盛大耀眼的生命力,”说起时,黄静希的眼睛澄亮,唇角噙着笑,“从前我总是在人生的春夏,那是我最自信最有力量的时候。”
“可是,现在的我像那条冬天的河,虽然没有冰封,但是总是没办法高涨热烈,似乎载不起任何船。”
“没有人永远在生命的春夏,黄静希,你首先该爱自己,爱你四季的色彩。再说,这也是一时的,凭你的能力不成问题。”江屿又开了一罐啤酒,身子后仰。
“道理都懂,爱不起来,”黄静希自嘲笑道,“能做到不讨厌,接受都费劲。”
“所以你也不相信别人。”江屿转头看向她。
“一半一半吧,”她叹了口气,仰头喝了口酒,“你知道我有一段很糟糕的经历,你的处境也不比我好多少,爱情会让我们更加不幸,相爱又如何,一起顾影自怜吗,我接受不了。”
江屿摇摇头,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喝酒,脑海里兀自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了不起的盖茨比》
“但我错了,”她把手中的易拉罐也投掷出,拍了拍江屿的肩,“河流有丰枯两季,人生潮起潮落,爱情未尝不是,没有人有义务等我,外在的我有把握再来,人心我没有把握 ,万一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今天抱着你的时候,我确定了我不想错过你。”她直勾勾地看着他,含情的眼剔透似琉璃。
江屿不禁笑了下,看了一圈她身后的易拉罐,还剩三罐。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假装跳河吗?”她撞了一下江屿的肩问。
“为什么?”他顺着她的话问。
“只有你奔向我,我才能确定,要不要重新开始?”
“我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