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掐得甜腻腻的嗓音让顾萧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已经伸手摸向了云澜剑,青莲本就长得阴柔,雌雄莫辨,此时抹了红胭,化着稍浓的妆,扮成女人也毫不违和,他瞥过顾萧蠢蠢欲动的手道:“便是一夜春情的恩客,也不至于当场翻脸,顾郎这是急什么。”
顾萧在青莲那儿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又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紧张地咽着口水,脑子里乱轰轰的。青莲自是喜爱折磨自己看不惯的人,顾萧表现得越是紧张、不安,他便愈是愉悦、兴奋,是时候让好戏开幕了,他拔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剑,指向顾萧,利用浑厚内力千里传音道:“宫主中毒了!下毒之人乃是血重楼的长老!如今他还想杀我灭口!各位同袍速来助我!”
顾萧忍无可忍地拔出了云澜剑,“你莫要血口喷人!定是你趁玉兰不备下的毒,少在这惺惺作态!”
听到动静时,离得最近的杜鹃已经赶到,她看向榻上虚弱昏迷的玉兰,盯着顾萧的脸怒火中烧,:“枉我们宫主把你当做座上宾,仔细招待,你却恩将仇报,纳命来!”
杜鹃看似柔弱无骨,一动起手来,臂间挂着的披帛却比人的双臂还灵活,不停地朝顾萧袭来,顾萧并不想伤害百花岭的人,只能一边招架一边解释道:“下毒之人并非是我!而是你背后这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恶鬼,他是百花岭的叛徒青莲!”
青莲听他提到自己,浅浅啜了口茶道:“纠正你一下,我非是叛徒,而是百花岭二宫主,如今师姐被你所伤,昏迷不醒,今日又是盛会,需得有人主持大局,我记得百花岭有个传统……”青莲目光看向杜鹃,杜娟心领神会道:“若是宫主不便,与她师出同门的弟子可一同代为处理事务。”
青莲得意地冲顾萧挑了挑眉:“那便有劳杜鹃仙子,赶快抓住面前这歹毒之人了。”
看这情形,摆明了杜鹃跟青莲是一伙儿的,顾萧便知自己如何辩解都是没用,他一剑挑开杜鹃的攻势,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传讯烟花,嘭地炸开在了空中,青莲抬头看了眼天,嗤笑了一声:“柳成舟不来,谁能奈我何?”
“少在那里狂妄自大了。”一柄青铜所铸的飞刀先声夺人,瞬间飞出绕着杜鹃旋了一圈,将披帛尽数斩断,顾萧欲言又止,收了剑,杜鹃捏着断掉的布料脸色铁青,不甘示弱地吹了个嘹亮的口哨,双目几欲喷出火来,声音也仿佛从牙缝里挤出:“阁下既然来搅局,为何不敢堂堂正正以真面目示人!”
黑衣人爽快地揭了面巾,不是别人,正是怒蛟。
青莲神色微动:“这出好戏真该让赵大庄主看看。”
“老夫却是早已不请自来,青莲宫主不会怪罪吧。”芳菲苑外,赵长黎披着雪白狐裘,踱进院子里,机关却是早已被破坏,跟在他后面的正是幽鲵、鬼鳗、逍遥仙人与那佝偻青年四人。
赵长黎如入无人之境,再次在顾萧面前站定,瞥了怒蛟一眼,危险的眼神似要将他剐下一层皮,怒蛟报以讥讽一笑,看着他身后曾经的同僚道:“可还记得当初在幽州边塞许下的千金一诺?”
幽鲵捏紧了拳头,隐而不发,赵长黎翘起嘴角,对两人下令:“叛徒该当如何,不用我再教了吧。”
幽鲵与鬼鳗应了声是,均是祭出了吃饭的家伙什,怒蛟捏着匕首的手青筋暴起,刀削一般凌厉的下颚更是绷得死紧,他警告道:“不想死就滚开,别挡我的路。”
顾萧眼见着也插不上手,心里焦灼,信号已经放出去,方振衣却迟迟不来,他心里十分不安,眼前又是剑拔弩张之势,他一个头两个大,怒蛟虽然表面上看似吊儿郎当没什么威胁,但这怒字并非浪得虚名,一旦盛怒暴起,他根本阻止不了,顾萧攥紧了手心道:“赵大庄主这是做什么?玉兰伤重,你便要这般越俎代庖了吗?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赵长黎冷哼一声,毕竟是要脸面的人,他巧舌如簧道:“这人乃是叛徒,我相信青莲宫主不会介意我在此清理门户。”
“赵大庄主还不到不惑之年怎就糊涂起来了,玉兰才是百花岭的掌事!”方振衣先声夺人,一收到顾萧的信号,便带着方有为与苏毓赶了过来,而芍药、连翘与雏菊也跟在了后面,人愈是多,便愈是混乱,杜鹃见自己的三位好姐妹到了,立马指着顾萧道:“姐妹们,我好心带他面见宫主,他竟痛下毒手,如今宫主身中剧毒昏迷不醒了!速速捉拿此贼人为宫主拿解药!”
四姐妹中,雏菊虽是一身白衣看着温婉娴静,脾气却是火爆,听得杜鹃之言毫无他想,立刻便认定顾萧就是凶手,此时刻意伪装的淑女模样已经抛之脑后,二话不说便抽出了腰间软鞭朝着顾萧抽去,顾萧不愿真伤了百花岭的人加剧误会,只能狼狈地左躲又跳,他解释道:“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我并不擅长下毒!也没有做过此等龌龊事!”
“各位姐姐请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莫要让真正的贼人钻了空子!”
杜鹃嘴角一挑,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辩解:“我可听说你常与那唐门的花海棠为伍,她乃是柔水仙唯一的爱徒,尽得真传,什么奇淫巧毒是得不到的!”
方有为捏着扇骨拍了下掌心打断:“她早已死在了唐门!”
杜鹃不依不饶道:“更何况唐奉青就是你们血重楼的新教主,你又是他的姘头,你说自己不会使毒,如何让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