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萧怒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不要命了?”
方振衣自然有他自己的盘算,左右不过残喘月余,一身本领再藏着掖着也是枉然,今日若血重楼赢了,制定锁山河之约便多一分砝码,到时候阿贺若是泉下有知,想必也会慰藉一分。
司空范见自己的好事被尹青荷搅黄了,垮下脸色,浓密的眉毛拧起如同乌云压顶,他眉头耸动,皮肉却是紧绷,“尹前辈,我自有十足的把握,你却凭空来插手,若是坠了我三派的名头,谁来担这罪责!”
尹青荷面上仍旧一派柔和,却并不认同司空范,声音清越嘹亮:“依我拙见,已是输局,是我含仪教挽大厦将倾罢了。”
“你!”司空范神色恼怒,面上又青又白,好不精彩。怒蛟他可以顶回去,但含仪教溯源本是一家人,且不好翻脸不说,让司空老儿知晓了,定要骂他目无尊长,礼仪尽失,想来聒噪,无非是多几个帮手,只要他红花会力压顾萧,其余都是添头,他哼了一声,却也没再多发表意见,赌局自然成了。
见状,方振衣便指了指青莲道:“既是比武,自要遵守江湖道义,玉兰被你这歹人毒害昏迷不醒,你不配替百花岭出战,谁来!”
这一喝掷地有声,全然没了先前的孱弱与柔和,他目光里都是寒意,让人不寒而栗,青莲脸色铁青,却隐忍不发一言,芍药抿了抿唇站出来道:“今日本不宜大动干戈,但形势所迫,芍药在此献丑了。”
尹青荷道了声好,将宗念推了出来道:“就由她来代替含仪教出战吧。”
“掌门我……”宗念虽然知道尹青荷提出这个提议,多半是想让自己在会上历练历练,但这关乎着今后各家的利益,岂能系在她一个小辈身上。
尹青荷鼓励地看了她一眼道:“血重楼的新教主我早有耳闻,并不如前几任那般激进,旧约重定未必是一桩坏事,你且放手一搏,尽心尽力便好。”
宗念被堵了话头,也不想让全心教诲自己的掌门失望,只能定了定神点头应下。
顾萧有些为难地看了眼方有为与苏毓,他们一行四人,只有他与方振衣算是血重楼的人,这第三场比试请谁来都不合适,他犹豫间,怒蛟竟也掺和进来:“我来吧。”
“你?”顾萧吃了一惊,怒蛟本为七杀之首,虽是迫不得已叛离了血重楼,可叛徒就是叛徒,在这节骨眼上替血重楼挺身而出…顾萧当机立断地摇了摇头道:“不妥。”
怒蛟打断道:“何为不妥?你难道不想赢?”
“我是想赢……”顾萧心中仍有顾虑,就算众人不介意怒蛟叛离血重楼后又替血重楼出战,但无论是宗念还是芍药都是比怒蛟年轻不少的女子,让成名已久的怒蛟出马,实在是有违公平,即便是赢了,世人恐怕也要说血重楼恃强凌弱。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轮空而输,但只要他和方振衣赢了,便是无碍。于是顾萧盯着他坚持道:“你早已不是血重楼的人,轮不到你来插手。”
怒蛟被拒脸色晦暗,“如果我硬要掺和呢?”
一阵熟悉的幽香袭来,顾萧第一时间屏住了呼吸,怒蛟慢了一步,眼前便有些昏沉,但紧接着便意识到了,迅速屏息闭气,一枝红梅斜飞而来,怒蛟侧脸而避,那支花便恰巧别在了怒蛟耳朵上,划破的皮下沁出一条血痕,怒蛟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早已猜出来人是谁,两次被戏耍怒蛟眉头紧皱,分外不快道:“别故弄玄虚了,出来!”
这香正是幻香幽夜,众人意识到不对之时,即刻防范,倒也没有谁直接倒下了。
银铃般的笑声若远若近,铃铛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一只白皙的手抚过怒蛟脸侧伤口,顺手取下那一枝红梅,皓腕轻抬,将梅花别在了发间,她笑得妩媚,眼神明亮动人,款款地向顾萧走来,顾萧脸上的表情有诧异也有惊喜,他看着花海棠道:“竟真的是你?!”
花海棠点了点头,冲怒蛟做了个鬼脸,“我看这第三局,我来是最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