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被他的反应逗笑,捻了一颗葡萄在手里,也不知是不是指甲太长太尖,已经将葡萄戳破,鲜甜的汁水顺着他葱嫩的手指流下,他一边伸出舌头去舔,一边用促狭的目光扫着顾萧。
“我看小郎君也不像未及冠的年纪,却是连床笫之事都不通晓吗?”
顾萧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与无忧公子不过是才刚见过一面,就随便谈论这种事情,实在是、实在是不知廉耻!顾萧霍地站起身,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反正他已经找到了无忧公子的踪迹,待他与其他人沟通一番,再来拜访也不迟。
无忧公子见他这般,更是忍不住揶揄,“害羞了?”
顾萧欲走,无忧却笑得明媚,拿了舞女的水袖拦他,顾萧压着火气怒视着他,无忧却十分从容优雅地从座位上坐起,用帕子擦了擦嘴,“吃得差不多了,我领顾小郎君去瞧瞧吧。”
顾萧有些迟疑,无忧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顾萧避之不及,脸色复杂。
无忧保证到:“放心,这次是真的带你去看炼药。”
且再信他最后一回。
顾萧沉默地跟在无忧身后,穿过了几个堂口之后,来到了一间密室。门口只有两个戴面具的守卫,见到无忧来了,皆是低下头行礼,他们一路畅行无阻,到了最里面的密室,这个房间里几乎摆满了瓶瓶罐罐,有几个侍女打扮的人在半人高的大锅面前摆弄,似在搅拌,走得近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扑了过来,顾萧皱了皱鼻子,稍微克制了下呼吸。
无忧带着他靠近大锅,里面黑糊糊的一团,不知道都杂了什么,但卖相着实不好,看得他胃里直翻腾。无忧见他难受,领着他往后走,密室居然还有一道暗门,里面套着一间更小的密室。
“这是我最近用的药人。”无忧指给他看,顾萧顺着一望,毛骨悚然。
只见这密室布了一张软榻,榻上有一男子,浑身光裸,四肢都被锁链锁住,不过链子的长度,估摸着能将将伸手摸到门,还不算影响日常活动。而这男子裸露的部分几乎没有一块好皮——一些是刀割出来的伤口,更多的一些是一种红到发紫的斑点痕迹,像是野兽的吻痕,顾萧猜测。
而榻的一旁就备着两个容器,想必一边是阳精,一边是鲜血。
而男子的双眼则被一块红布蒙住,听到动静后有些瑟缩地往角落里缩着,口中求饶一般呢喃:“真的没有了……一滴也没有了。”
无忧公子忍不住扯了扯锁链,这其中似包含了什么暗语,那人像被掐了脖子一般噤了声,无忧公子这才稍微凝起一点笑,自打圆场道:“禁不起折腾的玩物,让小郎君见笑了。”
顾萧一想到药材和那人的话,偏薄的脸皮愈加绯红,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放。
无忧公子却有些嗔怪:“领小郎君来看,你却又不肯看,真叫人为难。”
顾萧只得硬着头皮仔细地看,此时那‘药人’蜷缩了起来,像一只蚕蛹,只占据了床铺三分之一不到,看起来有些可怜,而一旁的容器此时都是空的,往后走便能看到一个木桶中装着许多混合液…他无法分辨具体的东西,只闻到浓厚的血腥气和□□的腥臊气,想来的确有阳精与精血,但液体十分浓稠,不知道还加了什么配料。
无忧公子也不避讳,拿起角落里桌子上压着的药方就塞进了顾萧手里:“这下可能证明我的清白?”
“还是说,小郎君想亲眼看一次炼药的全过程?”那洁白如雪,比女子还要细瘦修长的一截手臂轻轻搁置在顾萧胸口,顾萧大骇,登时退后两步,手中捏紧了药方,实在是片刻也不想多待,立马拱手抱拳道:“今日多有叨扰,顾某告辞。”
无忧嘴角微翘,如此青涩纯情的反应他也是许多年未见了,心情颇为愉悦,倒也不至于要把人吓得再也不敢来了,便松了口,拍了拍手吩咐:“来人,好生送小郎君回去。”无忧公子刻意将声音压得温柔缱绻:“莫叫小郎君迷了路。”
顾萧感觉自己如同踩在云端,根本不记得自己如何回到了客栈里,苏毓见他神思不属,明明交代了要忙两天,却又突然折返,难不成是进行得不顺利?他不禁有些担心:“盟主,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纠正了几次苏毓也不听,此刻顾萧也无暇再管他出格的称呼,一想到自己在墓室里的经历面色更是古怪,他掩饰道:“没事,我去休息一下。”
他不说,苏毓也不好再继续追问,目送着顾萧进了客房。
顾萧将药方拿出来,他不懂医理,跟医圣、医仙不过点头之交,眼下方振衣还昏迷着,唯一能参谋的好像只有花海棠了,可花海棠是用毒的高手,让她去治病救人就有些勉强了。
顾萧思索了一瞬,记得好像那个叫匡宁宁的女孩儿是百善庄的人?既如此,找她问问,或许会有眉目。
顾萧拿出系统给的令牌,打开了连接,清了清嗓子:“宁宁?我从无忧公子手中得到了一个药方,你看看。”
他这突然提前连接,其余三人皆是参与了进来。逐日听后不由得出声打断:“无忧公子在伯阳亭?你见到他了?”
顾萧应了一声:“他似乎与烈风会也有些关系,在总坛职位应该不低,极有可能是掌权人。”
“我会确认。”逐日答了一句便没再多说话,但那边传来了打斗声,顾萧不由得问到:“这是在……”
逐日:“正好遇到烈风会的人,省了许多麻烦。”
这个正好是不是有点太巧了?顾萧只听得背景里杀猪一般的惨叫,凄厉得令他脖子发冷,想来他们被逐日好好招待了一番。
还好还好,逐日长老是友非敌。
匡宁宁稍显稚嫩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具体是什么药方?”
“无忧公子似乎真的得了一种会长鳞片蜕皮的怪病。”顾萧想起他脸上鱼鳞一般的纹路,心中笃定了一分,“烈风会的人似乎经常为他寻找药人,据无忧公子交代,他抓那些药人是为了得到精血,并不会伤及药人性命,为了证明清白,他还把药方给了我。”
顾萧一字不漏地念着药方上的草药,匡宁宁听后,竟沉默了好一会儿,好半晌才开口:“这个药方是活血的,治病怕是…差了些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