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涯忽然动了,身子颤了颤,胡乱向上抓挠,披头散发,如同疯子般,朝着无人的空气祈求呐喊。
“是你吧!
“贝蓓!”
他的手一次次抓住贝蓓的手,熟悉的触感还明明停留在手心,可张开手心,却只剩空气。
“求你,
“求你见见我。”
一下,接着一下,鞭子抽打他的身体,伤口崩裂,干枯的血渍染上新鲜的红色。
“发什么疯!我的脸就是你搞的鬼!”
鼠妖怒吼,将鞭子挥舞得更加用力。
鞭痕交错,鲜血迸溅,明涯的身体上盛开出艳丽玫瑰。
“你快醒醒啊!
“躲开啊!”
贝蓓大声喊着,可任凭她怎么呼唤,明涯都像失了神智,一味的挥舞双手,呢喃着要找她。
“你出来呀,贝蓓
“好痛,
“我好痛。”
他双眼通红,泪在眼眶打转。
啪嗒啪嗒。
泪水顺流而下,染出一道血红。
再抬眼,他已是满脸血,泪水不再是小珍珠,而是滴滴血珠。
贝蓓的灵魂被重重敲击,世界天旋地转。
颤巍巍的手慢慢抚上明涯的脸颊,隔着虚空。
“你的眼泪,是怎么回事?
“怎么都是血啊?
“珍珠呢?”
明涯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鲜血淋漓的手臂,脏污的手隔着空气覆盖在贝蓓的手上,闭着眼,头轻轻晃动。
他蹭着她的手。
贝蓓感觉自己呼吸困难。
心脏还在剧烈跳动,却有一口气噎在胸口,吐不出咽不下。
窒息感席卷全身。
她反握住明涯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好好吃饭……”
……
“唔!”
贝蓓猛的睁开眼,拨开将脸死死掩盖的枕头,从床上弹坐起来,大口喘着气。
面前是一片狼籍,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此时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枕头也被她甩到一边,四仰八叉的横着。
后背异常黏腻,那一片肌肤被轻薄的衣衫紧紧吸附,她不耐烦的撕扯布料,却摸到一手虚汗。
额头一突一突的,又涨又痛,不禁上手去揉,却又摸到一片湿润。
都是梦?
贝蓓神情恍惚,望着那只碰过明涯的手,手臂上的肉还在轻跳抽动,阴冷腥臭的气息似乎仍停留在身上。
真的是一个梦吗?
她翻身下床,踩在被子上,被子向前滑,带着她摔了一跤。一条腿在前,一条腿在后,肌肉猝不及防拉扯,屁股砸到地上。
嘶。
撕裂感从下半身传达到脑中,她却忍着痛,扶着床站起来,一瘸一拐,摩挲几下,转身头也不回的出门。
……
云层遮住月亮,天上没有一颗星星,暗黑笼罩大地。夜色很静,偶尔一两声蛙叫,回荡空中,寂静被打破,却为黑夜增添几分诡异。
黑衣人站在牢前,目光如炬,一动不动,脸捂得严严实实,让人分不清他们究竟有没有换过班。
“站住!”
一声训斥划破夜空。
黑衣人手起手落,贝蓓向后飞起,倒在地上,可怜的屁股又率先遭到重击。
一卷白色布料从她怀中滚落,稀里呼噜向外跑,一边跑一边留下长长的痕迹,白布沾了灰。
各种瓶瓶罐罐跟着滚落,七零八落碎在地上,液体流出,蜿蜒了一地的深色。
“滚!”
黑衣人大呵警告。
“再靠近我就不客气了!”
贝蓓揉着屁股,神色落寞。
原来真的是个梦啊。
腿更痛了,肌肉仿佛被沿着纹路撕裂,踩在地上发着颤。
心疼!
心疼呐!
看着一地的碎片,贝蓓的心更颤了。这些药都好贵,她平时都不舍得用,现在连罐子都碎成了一片片。
拖着受伤的腿,蹲在地上挑挑捡捡。
这个全碎了。
将碎片收进怀中。
又捡起一瓶。
只磕破了盖子!
翻来覆去看了一下,拍拍瓶身,又凑上前吹走上面的灰,贝蓓将它仔细收入怀中。
向前挪了两步。
这瓶流了大半!
还能用吗?
药都被污染了吧?
可这个最贵了。
破了一半的瓶子摇摇晃晃,里面的液体也跟着晃。
心中不舍,理智却一直反对,纠结之下,贝蓓只好先将不听话的绷带收起。
心好疼!
她扯断裸露在地上的一长截,仿佛看见钱长出了翅膀,朝她挥挥手,飞走了。
实在舍不得!
贝蓓捡起剩下一半的药,走一步,回头看一下,黑衣人越变越小。
……
腿疼得厉害,酸胀无力。
贝蓓走得很慢,心脏蹦蹦乱跳。
又黑又静。
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一丝光亮。巨大的安静将她禁锢,连蛙叫也听不到一声。
她下意识迈开腿,却发出一声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