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何人?”
阿良已是生死一线,却仍保持着镇定。
我咬了咬牙,忍着骂他的冲动,没做声,只是将匕首抵得更紧了些,让他好好感受一下命悬一线的滋味,还敢不敢表现得这么淡定。
匕首似乎将他的皮肤割破了,有血的腥气散发出来,应该是很疼的,但他连闷哼都没有。
阿良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小冷姑娘?”
周围很黑,原以为他这是在诈我,下一刻他却好像笃定了一样:“小冷姑娘可是有话要与在下说?夜里寒凉,屋中炭火已歇,不若在下着人重新点燃,再好好坐下促谈。”
看来他是真的知道。
冷笑一声,一肘拐在他腰子上,这地方很脆弱,他总算忍不住闷哼了,我才开口:“相府张小公子真是好算计,如果不是再回来一趟,我都要叫你给骗过去了,没猜错的话,那枚竹笺也是你故意留下来的吧。”
看似巧合的巧合是最不可能的巧合。
什么共同抵御强盗,什么好心提供绷带,都是预先有目的的接近,为的只是借我们的口将难民攻城的计划透露给姬无夜。
当一个人急于得到什么,往往会被期待的结果蒙蔽了双眼,而忽略了反常之处。
他是相府的公子,自然是代表着相府的利益,有什么比让姬无夜兴师动众的出兵结果无功而返更铩他气焰?提供给将军假情报,害得将军凭白出兵,成为朝堂上的笑柄,这样的失误,姬无夜恐怕剐我三回都不嫌多。
阿良也不狡辩,被我抵着脖子,淡定道,“小冷姑娘猜的不错。”
他承认了。
却有至关重要的一点还不明晰。
借助匕首的寒光,我阴森森的盯着他,“你和白凤之间到底有什么猫腻?”
阿良那双清透的眼睛看过来,“小冷姑娘猜不到吗?”
“什么都能猜还问你做什么?!”
“问?”阿良忽然笑了,“在下以为,小冷姑娘的所作所为应当是逼供才对,毕竟,没有人在问问题时是这样…”他瞥了一眼喉咙上的刀锋,语意似有无奈。
他表现的不像个被匕首抵着脖子的人,淡然的攀谈起来。
我干脆叫他打住,把他的佩剑用脚尖一勾踢的远远的,“相府小公子是打算用这个脱身?”
从刚刚我就看到了,他在悄悄的够他的佩剑。
现在他没辙了,语气都软了一个度,“小冷姑娘何必如此,即便是我设计在先,姬无夜怪罪的也不会是你,而那个白凤…之前多次忤逆姑娘的决定,若他死了,小冷姑娘以后的任务也会方便些吧?”
他把利害明明白白的剖析在我面前,仿佛真的是为了我好一样,做到这个地步,不是对我一见钟情都说不过去。
他还在游说,“你我之间,拥有共同的利益…”
“不愧是相府培养的接班人,这张嘴就是能说,也不知,这条舌头拔了之后你还能不能说,”轻飘飘朝他笑一下,“我们将军府呢有个刑罚,对付那些多嘴的婢子,将军会下令拔了她们的舌头,而且都是由我执行,你不知道吧?别看舌头只有这么点,真要拔一下,还挺长的呢。”
饶是饱读再多诗书也受不了这么个形容,他是被家族捧在手心的小公子,相府绝对不会让他见到那么血腥的场景。
阿良的脸白了白,很快被他掩饰过去,显露出一点脆弱来,“小冷姑娘,信不过在下吗?”
还用上美男计了!
诚然他确实长得好看,贴上花钿都能去假装大姑娘了,但我好歹也是日日夜夜对着月娘那种级别的美人过,这种程度已然免疫。
很干脆的告诉他,“你是个什么芯子的人我早已知道,装相就免了吧,别把我惹毛了砍了你,你是相府公子砍了你会有很大麻烦,所以别逼我手痒忍不住。”
“还有,第一次见面你就对我有杀心,我能感觉出来。”
阿良果然不装了,收起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忽而抬眼定定看我,“高小冷,你确定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那双眼中折射出的寒光锋利得仿佛要将人穿透,他看着我,用仿佛要将我看透一般的眼神。
那我确实是第一次见他,但并不代表我失忆前没有见过他,没办法在这个当口问他关于过去的事,毕竟没法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
我选择不回答。
阿良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一向看似谦和的他,唇角露出一抹冷笑,“既然小冷姑娘执意认为我有心害你,那就当如此吧,你的搭档先一步看穿陷阱,决定代替你送死。”
白凤会好心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