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做事自有他们的准则,嘴边没毛的小屁孩想要学着长辈的样子颠倒乾坤,还是太早了些。
比如说,我就知道,这次张良多半是搞砸了。
否则朝廷不会更加褒奖姬无夜,将军的升职,就意味着另一派诸如相国,他们的势力又进一步缩减了。
那个傍晚之后。
我再没有刻意关注过白凤的近况。
日子过得轻飘飘。
好像每一步都走在棉花上。
当我脚步虚浮的走到鱼书的小医庐那里,让他给我兑点喝了能够止头晕的糖水时。
他走近一把摸在了我的头顶。
“坏了,你这是风寒!”
鱼书像只旋转的小陀螺,只在我这停留片刻,就又踢踏着出去了。
我的视线变得一片乱蒙蒙。
小医庐里好像还有其他人在,但我分不清,等了很久都没见鱼书回来,便摸索着桌案,自己找茶杯。
混乱中好像踢倒了矮几,拌得差点摔倒。
有人先一步扶住了我。
空气里好像混入了阳光的味道,转而又融作灰烬,粼粼落下。
“鱼书,你干嘛去了,怎么这样慢……”我抱怨着,借着鱼书的力道,一脚深一脚浅的往看诊的小塌边去。
世界朦胧成变幻的光线。
一切都只能凭借记忆与本能前行。
鱼书没有说话,他变得比平时冷漠,只在我差点又踢到什么时,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把我往正确的方向带。
手总算触到了硬邦邦的小塌,心中稍微安定,我才坐下。
面前人影似有远离之意。
被我一把捞住胳膊,“鱼书,你又干嘛去,有你这么照顾伤患的吗?”
手底下的肌肉好像僵硬了一瞬。
鱼书像变成了石头,呆呆的任我拽着,半晌都不做声,我烦得又晃他一下,“哑巴了?快去给我兑点糖水,我喉咙疼。”
等了很久很久。
我才从鱼书嘴里听到一句,“我不知道东西在哪。”
迷蒙的知觉中,一丝凉意划过。
“你的声音,怎么像那个讨厌的白凤?我听错了?”
我顺着鱼书的手臂往上摸索,几乎要碰到他脖颈时,被攥住了手腕,制止这一行为。
面前的人影没再说话,将我的手放在塌上,只一晃,就离开了。
没多久,小医庐里响起了翻箱倒柜的声音。
咕嘟嘟的煮水声紧随其后,高高的水柱灌入碗中,经过轻轻摇晃,似乎还被人耐心的吹了一会儿,才端到我面前。
但这间隔太久了,久到我已经迷迷糊糊的睡了。
这一觉极不安稳,总有种被窥视的错觉。梦里光怪陆离的线条将我包围,各种没见过的人影晃过眼前,哀的喜的悲的,拧成乱糟糟的线团。
当喉咙干痛的醒来时。
黯淡的烛光烤在侧脸,朦胧光晕里,只有一只微温的水碗搁在案上。
小医庐的门帘微晃,似是才有人出去,外面飘进夹杂对话的风声。
“哎?白凤,你怎么还没走啊,我还以为你早走了呢。”
“……”
“你干什么去?”
过了一会,鱼书摸着脑袋进来,将一大包零零碎碎放在案上,“怎么连话都不等人说完……”他随意端起桌上水碗,一饮而尽,喝完抹抹嘴,惊讶道:“还是甜的。”
而我,已经神色恹恹的看了他很久了。
鱼书放了碗,让我在塌上等一会,他好容易配齐了药,一会熬给我。
然而一转身,他面对一片狼藉的药柜气到发抖,“谁!是谁弄的!药都放混了,我新师父进山回来会弄死我的……”
我叫住了他。
“鱼书,反正乱都乱了,那个不急弄,你先过来。”
“啊?干嘛。”
“帮我看看,是不是心疾又犯了。刚才,跳得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