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员神情严肃地盯着从屏幕中快速更迭的传输反馈数据，眼底光影忽明忽暗。

监控视频里，人造体躺进实验仪器紧闭双眼，周围亦是忙碌的研究员。

在这种考验技术与耐心的时刻，每一秒钟的流逝都那样漫长。随着面前屏幕上的反馈数据由代码转为一排省略号，胸前名牌挂着代号S的研究员在小组专属频道中再次发话。

“脑内环境模拟模块准备加载。”

“收到。”

…

“传输还有多长时间完成？”

“预计一分零七秒。”

…

“准备验收工作。”

“好的。”

…

历时三分钟，H3结束了记忆传输和读取工作，D7接手维护，进行后面的善后工作。

“实验结束。”负责人在语音频道中说，语调平静。

话音刚落，操作台最右侧的屏幕画面一转，身处指挥部的J博士向他们发来一条视频信。

“临时小组的各位组员辛苦了，记忆传输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我宣布，临时小组原地解散，大家都回归各自小组，早些休息吧。”

屏幕中画面一闪，由白转蓝，人造体的实时监控数据重新加载出来，但没有继续更新。“下班了下班了。”

不知是谁在实验室里说了这么一句话，操控台周围相继传来捶背和哈欠的细微声响。

留着碎盖头的年轻研究员长臂一抬，在旁边研究员薄薄的背上拍了拍，笑着说:“指挥辛苦了，S。”

对方摘下无线耳机，眸光浅浅地瞥过来说:“小组都解散了，你的称呼还这么官方？”

“那不然呢？”碎盖头笑意不羁地挑起半边嘴角，关掉戴在头上的耳麦，“要在这里叫你本名吗？蒋归呈。”

*

荆舟再次从那个巨大的器皿里走出来的时候，和他第一次结束人造体模拟实验那会一样，都被实验室里几十双眼睛直勾勾盯着。

他裹上细绒的长毯，走到学者面前活动着手腕腿脚。

“我感觉自己好像不太一样了。”他说。

“哪里不一样？”学着问。

荆舟:“身体轻的像快飘起来似的。”

他惊讶的时候眼睛总会睁得很大，样子有一点可爱，学者看着他笑了笑，眼神和蔼，就像在看自己孙辈一样。

荆舟像一名正在练习的拳击手那样，对着身前的某个点挥拳再收回，刚要跟老人说话，实验室突然像被什么推了一把，地动山摇，试管仪器噼里啪啦掉落在地，好多研究员险些摔倒。

晃动持续了半分钟才停下来。

荆舟半跪在地，紧张地看向四周问:“怎么了？”

学者拄着拐杖，在晃动中一动未动，抬手摸摸他的头，解释道:“没事，不过是冲击余波。”

荆舟起身，疑惑道:“余波？”

离他最近的一位研究员对他说:“在你还在沉睡的时候，Y6星群向我们发射了宇宙射线，企图再次毁灭我们。幸亏射线在即将到达之前被H3的防护带截住了，不然我们可能都要死在这里。”

其他研究员纷纷接话。

“Y6这样的行为简直自掘坟墓。”

“没错。”

“我们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弱小的星球了！”

“临时公约才刚刚制定，他们就急不可耐地发动毁灭式袭击，无疑是将宇宙约束视若无睹，我们也没有必要再忍耐了。”

学者听着他们的话，意味深长地看着荆舟说:“你醒来的正是时候。”

荆舟正困惑着，老人又对他道:“蓝星联盟已经统一了意见，并且获得了联合会及其他联盟的支持组成共同联盟，向Y6星群发起强制制裁。”

这一天终于来了。

荆舟紧闭唇齿，慢慢握紧了拳。

学者的心情同样复杂，他用力拄着拐杖，布满皱纹的双手微微颤抖，但他还是带着不可动摇的威严向荆舟下达指令。

“所以你现在需要尽快适应新的身体，等到日后战争开始，你要凭借自身的力量成为一只悍然不倒的军队。”

命运的齿轮开始旋转，二代人造体将成为维护和平的首要希望。

荆舟并拢脚跟，肩背笔直地挺立着，神态英姿勃发，意志坚韧地同对方说:“明白！随时等候出战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