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是‘反方向’连环案真凶,那么对他来说,模仿作案不算困难,”梁屹分析道,“毕竟模仿案对临床水平的要求远不及‘反方向’高。”
江微回忆着案件细节,提出观点:“模仿案和‘反方向’完全是彼此独立的案件,没有连续性,受害者也并不相似,模仿案的受害者曾遭受过性侵,两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凶手都会把尸体处理干净。”
“模仿案凶手也具备专业的医学知识,在犯罪意图上更倾向于虐待,”沈清将两者的对比写在纸上,“而‘反方向’凶手更像在做研究实验,假如是同一个人的话,他的技术和心态会在短短一年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把两起案件中凶手展现出来的临床技能水平放在一起比较,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
倘若真是同一人犯下,那他的“进步”也太显著了。
不,这已经不能被称作“进步”了,这简直就是进化。
“抛开技术问题不谈,模仿案的本质只是效仿1229,”梁屹的话一针见血,“凶手没必要暴露自己的真实水平,”
“不过,这要建立在同一人犯案的基础上才能成立。”他补充道。
现在他们探讨的一切都只是猜测,除了那两只猫,梁慈案与1229模仿案没有任何共同点。
而将梁慈案和“反方向的人”系列案联系在一起的,仅仅只是江微在秦睢口袋里发现的那些皮屑。
理论上来说,1229模仿案和“反方向”案之间,其实没有任何联系。
他们推测得再怎么合理也无济于事。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些骇人听闻的案件是同一人所为。
目前他们能做的,就是尽快抓住越泽。
除了梁慈案以外,其他几起案子没有任何能锁定真凶的证物。
只有从越泽本人下手,才能找到突破点。
N市中心医院。
距离梁慈被救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警方依然派人轮班值守在病房门口。
梁慈的病情好转了很多,虽然还是只能卧床休养,但至少能开口说话了。
病房内,陈煦帮她调好靠背高度,将另一只手里切好的水果递给她。
“谢谢陈煦哥。”梁慈接过,乖巧地道谢。
今天是周末。
对越泽的搜捕毫无进展,所有的工作都停滞了下来,陈煦索性过来看望梁慈。
梁屹没有来,病房里只有两个人。
但好在他们也认识很多年了,独处时并不觉得尴尬,更何况陈煦向来很会调节气氛。
只是他虽然脸上笑着,眼底却有着化不开的沉重。
等到梁慈吃完水果,他将碗放到一边。
“……”陈煦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今天好像不太对劲。”梁慈微笑着问。
看着她脸上纯真的笑容,和前额刚换好的纱布,陈煦再也无法压制心里的悔恨。
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像帘子一样遮住了他的双眼。
“对不起……”他哽咽着说。
梁慈将手放在他的手上,声音柔软:“怎么啦?好好的道歉干什么?”
她的手背上扎着针,牙印尚未褪去。
陈煦看着更难过了,低着头随意擦了一下眼睛。
“是我不好,如果当初我没有调查越……那个人,你就不会受伤了。”
他避开了那个可能会刺激到梁慈的人名,用力握紧了拳头。
梁慈一愣,随即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说:“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哥哥的错,不应该是你们向我道歉的。”
她是如此善解人意,如此的温柔,自从出事以来情绪稳定得可怕。
她对所有人都笑脸相向,就算感到难堪也努力配合警员取证拍照。
简直就是所有人心中完美的受害者。
可是陈煦不想她这样。
他宁愿她大哭大闹,肆意宣泄自己的痛苦和委屈,哪怕打他骂他也好过一直这样假装无事发生。
那些惨无人道的折磨切实伤害了她,她又怎么会不痛不难过。
即便他再痛苦,也不及她感受到的千万分之一。
陈煦松开拳头,握住她冰凉的手。
他抬起头。
梁慈看清他通红的双眼,和眼下湿润的泪痕。
“你可以不那么懂事的,”他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不想让我们担心,可是,可是我……”
剩下的话,他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泪水在他的眼里汇聚,最终变成绵密的雨,从她的脸庞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