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学着她的样子合起手掌。

在寒冷的冬夜，他虔诚地许下与她永世相依的心愿。

蜡烛熄灭，灯又亮了起来。

他痴痴地遥望着她。

她的哥哥走出来，直奔他的方向。

他知道自己该走了。

他恋恋不舍地回望，目光在她脸上落下最后一吻，转身离开。

她是在意他的。

因为第二天她就回到了他身边。

在越家那个被用来进行“亲子活动”的解剖室里，她见到了他为她准备的生日礼物。

那是一个被捆在椅子上的男人，全身所有关节都被扭断，四肢前后翻转，看上去像一具被扭转头颅的尸体。

但他还活着。

他疲惫痛苦的眼神中饱含惊惧。

最后一步，也是最美味的一步，越泽留给了她。

果然，她很喜欢这个礼物。

他也得到了超乎想象的奖励。

那是他们一起创造的第一个“反方向的人”，也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一把钥匙。

灵感如泉涌。

她读完他的毕业论文，与他一起制作了堪称完美的镜像人。

可是在那之后，她的哥哥再次介入。

梁屹，他很敏锐，他也知道1229的真相。

她说他们应该过段时间再行动。

可他忍不住。

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她明明是在和他招手再见，却被那男人揽到自己身上。

真是找死。

应付着眼前喋喋不休的女人，越泽突然萌生出一个新的想法。

看到那对昏迷的男女后，她没有生气，反而递给他一副配好的新眼镜。

和他被打碎的那副是同一个款式，唯独边框颜色不同。

他就知道，她不会责备他，她也是想继续下去的。

那个男人比陈煦还不如，胆小如鼠，活生生被吓死。

那个女人倒是还有点血性，只是她嘴里不干净，所以他打了她。

——他不在乎那些辱骂的词汇，但是她绝不能被侮辱。

他是她最忠诚的信徒，必须捍卫她的一切。

那女人不知好歹地出言讽刺，她于是顺着她的话，说也要改造他。

他不害怕，更不恼怒。

他的神明要赐予他永恒的生命，他又怎会拒绝？

他说，我会是你最完美的作品。

她笑了，笑得特别特别美。

所以他也很高兴。

女人在旁边喃喃自语，说他们都疯了。

是啊。

他和她，他们本来就是疯子。

在这个荒谬麻木的世界里，他们是彼此拥有的唯一同类。

后来，他一直嫉恨着的陈煦终于落到他手里。

只可惜他还没尽兴就被警察打断。

子弹穿过胸膛的瞬间，他只想再看她一眼。

他没死。

在审讯室灯光的炙烤下，他终于知道最初被怀疑的理由。

——因为那个女人外套里的皮屑。

他立刻明白，那是她放进去的。

他从不会遗漏下任何能威胁到自己的东西，那件外套他同样清理过。

想来，那天她是故意抓破他的后背的。

不过，这不重要。

这样冷血无情，才是她。

她的狠毒佐证了她的完美，反而令他更加沉迷。

他坦白了一切。

六起案件，七条人命。

叙述是又一遍疯狂的复刻。

他神采奕奕地描绘着，连不曾被警方关注到的细节都没放过。

唯独剔除了她的参与。

挑衅的目光落在男人脸上。

对面是刚出院的陈煦。

他庆幸自己没有直接杀了他。

否则怎会有这样的机会，告诉她谁才是最爱她的人。

他看着他，无声宣告。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不是吗？

来啊，证明你的爱。

掩去她所有的罪行，成为爱里盲目的蠢货。

只有这样，才配说爱她。

给你这个机会，你会这样做吗？

你敢这样做吗？

越泽揽下所有罪责，包括之前的绑架和侵犯。

他亲口承认，是他逼迫梁家兄妹跟随自己。

那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人生。

他已接受自己会死在最精彩的二十二岁。

那样绚烂的人生，是她带给他的。

重来一次，他依然会站在她身边，即便代价是他的生命。

他摘下了她送给他的眼镜，小心翼翼地收好。

签下认罪书，他坦然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