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棕色卷发女人慌忙穿上拖鞋,警惕地揭开猫眼:“谁?”
门外站着发色一黑一白两位女人。
李鸢心生疑惑:是谁?
站在前的白发警察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敲门声停止了。
“李鸢,我们是警察,请你开门协助我们的调查。”
“啪”地一声,她关上猫眼。
警察?
警察怎么会来这里找我?
是来帮助我,还是来试探我?
周婕的死讯再次浮现在脑海中,她背过身去,不安地下意识咬住手指。警察能够信任吗?伸出援手的人就一定能够信任吗?
顾星棠耐心在门外等待着,里面设想的情况她再清楚不过。
再等等吧。
没有声响,出于礼貌她没有选择让来客继续受冻。在一番思想斗争后李鸢无奈搭上门把手,将门拉开一条狭小的缝。
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警察突如其来的来访还是让她惊了神。
“你好。”白发警察露出稳重而亲和的微笑。
“…你好。”
她有些忐忑地抬眸,在看清来人的长相后猛地吓丢了魂,熟悉的琥珀色杏眼中映着她失措的脸庞。
“是你!”
她扶上门壁,表情肉眼可见地变为诧异:“……你是那个…在会所遇到的…”
李鸢下意识向后踉跄一步,翘起边角的羊毛毯无意间绊住她的脚步,让她重心不稳地栽了下去:“啊呀!”
“小心!”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拉住她发白的臂腕。
冻住的心脏狂跳不止,不可直视的太阳屈身降临在头顶上方,煜辉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
“…啊…谢谢。”她急忙缩回了手,精致的脸庞不由得变为复杂。
跟在后的钟见琛关上门,很礼貌地站在地毯上等待着主人的招待。很明显平日里很少有人拜访,李鸢拉开鞋柜,里面空空荡荡,连一双鞋套都没准备。
“介意我们穿鞋进去吗?”顾星棠脱下昵制大衣。
“当然不。”
两人跟在她身后,很端正地坐在三米长的亚麻色沙发上。
整间公寓并不大,但对独居女性来说却刚刚好。顾星棠打量着采光较好的客厅,地板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角落里紫色的花苞安详地沉睡着。
“喝茶吗,两位警官?”
钟见琛接过冒着热气的乌龙茶,和冬日童话里的暖炉一样充满了温馨的气氛。
“我叫顾星棠,现属锦宫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队长。”她熟练地掏出证件。
顾星棠语气平缓,眼中的琥珀色沉稳而和善:“有一些问题…”
“顾警官。”
李鸢叉手打断了她的话语,棕色的卷发似波浪般拍打在胸前。
“你全部都已经看到了,还有什么要问的?”
她脸上没有丝毫愠怒:“未观全貌。”
“你想要知道什么?”
“周婕的死,还有公司,你所知道的所有事。”
“什么?”李鸢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她靠在沙发软垫上,一改先前的神情。戒备是保护色,她能做的事并不多。
杨玉槐的话她都记在心中,管理层丑恶的嘴脸她都烙在心中。
不要告诉其他人。
“我不知道。”指甲与布面摩擦出窸窸窣窣的杂音。
顾星棠放下手中的热茶,杯中的水一口未动。
“别担心。林澈都告诉我们了,只是我们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希望你能配合。”
“你认识林澈?”李鸢眉间布满了猜忌。“你也是「梨园」……”
琥珀色的眼睛深邃到看不见底。她微微低眸,坚毅的眼神如土石般稳重:“林澈承诺要帮助你们,但现在事态变了,周婕的死很明显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事态已经脱离了控制。”
“那又怎么样?”
“林澈没有告诉你们吗?证据有用吗?”摩擦声愈来愈大。“那么长的时间你们为什么不去找证据?”
“我们证据…”
“够了,林澈都录下来了。我说的话有用吗?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背后去告诉他们?”
“不对。”
李鸢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应激后的愤怒如干柴般燃起熊熊烈火:“警察不可能知道…你在诈我的话!”
“现在你们知道事态脱离控制了,你们管不了了!那之前那些算什么?周婕的死亡和我们收到过的伤害算什么?凭什么要相信你们?之前那么多次报警你们伸出援手了吗?”
“我想你可能搞错了。对于你们先前的报警是给当地派出所的接线员,可能市局并没有收到消息。”顾星棠语气严肃,面色恢复了平日执行公务时的凝重:“对于之前造成的损失我很抱歉,但是现在挽回………”
“咣当。”
盛满茶水的玻璃杯倒在地上,深黛色的液体缓缓流向她的脚边,似溪水般蜿蜒而曲折。
“抱歉。”一直默不作声的钟见琛捡起杯子。“水洒了。”
“……我来收拾。”表情仍未缓和的李鸢骤然起身。
她走向厨房拿湿帕子,留下钟顾两人坐在原地。
钟见琛小酌一口,色泽乌青的茶汤口感醇厚。
“顾警官,你应该直接把她带到局里审讯。”
“那样不行。”顾星棠轻叹,优柔的耐心比想象中要多得多。“不是最好的方式。”
她穿上昵制大衣,有些鼓胀的口袋里装着从未路露面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