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老道口中神秘莫测的苏瑾,此时正在苏府内,被苏兴阖标志性的机关枪式关心‘突突’地张不开嘴。
苏瑾又无奈又好笑,直等他都问完了再一一作答。
毕竟出了那么大的事,苏兴阖身为娘家人这几天即便急的抓心挠肝,也没办法,他又不能真跑去宸王府看闺女。
虽然,闺女昨日去了趟如意坊,可那会他正在宫中听宣,等他出来听同僚说起,瑾儿都回府多时了。
昨晚他一宿没睡,好容易等到今日闺女回门,他可不得好好关心关心。
“好了,老爷,瑾儿自进门还一口水都没喝呢,您就是有话,也等瑾儿歇歇再说,”庄氏在旁笑吟吟的劝着,顺道朝裴子弈道,“我们也是实在担心瑾儿,姑爷莫怪。”
“夫人言重了。”裴子弈朝庄氏淡淡道。
苏瑾听见裴子弈对庄氏的称谓,好笑的瞟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人是一点儿面子不给庄氏啊。
庄氏尴尬的笑了笑,本想借机套套近乎,等会儿好说事情,谁知裴子弈竟直接下她脸面。
哪家成婚的姑爷,称岳母为夫人的。
偏生她还不敢说什么,只能捏着帕子暗地里运气。
苏兴阖满心满眼都是自家闺女的安危,根本听不出来一点儿,但庄氏说他的话他倒是听进去了,麻溜儿吩咐人上茶。
一旁的苏茵见母亲受气,自然不忿,然而她却不敢对裴子弈怎样,自然而然的把枪口对准苏瑾,只是佯做一派天真的模样道,“姐姐如今嫁了人,倒还像跟原先在家中一样呢。”
“确实,为父今日见你姐姐,就好像她还没出嫁似的。”苏兴阖说着抹了抹眼泪。
苏瑾抬眼看向苏茵,按照自己对她的了解,她应该是要找事。
“可不是嘛,以往茵儿去上房晨昏定省虽见不到姐姐,但每次从上房回去后去找姐姐玩,总能看到姐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坐在院里和小丫头们说话,唯一不同的是,今日姐姐这打扮比先前在府里漂亮百倍不止呐。”苏茵说着,还一歪头娇憨的笑了。
苏瑾懂了,这是在裴子弈跟前埋汰她不懂规矩呢。
在家时都不在父母跟前立规矩,成婚后能对公婆什么样,是吧?
确实按理来说,她和裴子弈回门得向苏父和庄氏分别行跪拜礼,她虽出门子前也跪了,但那会儿是一块跪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算作跟苏父行大礼。
但今日…
苏瑾着实膈应庄氏,跪她…
正想着,却听裴子弈道,“说起来,进门半晌,还未向岳父岳母行礼,实在是小婿礼数不周了。”
说着,裴子弈便站起身来。
他站了,苏瑾自没有不站的道理。
反正来的路上已经在心里建设过了,权当自己是演员,职业需要得敬业。
有丫鬟放了蒲团,裴子弈牵着苏瑾的手跪在蒲团上,上首的苏兴阖倒没什么,庄氏愣是抻着脖子挺了挺腰身,那样子活像个骄傲的斗鸡。
宸王又如何,该守的规矩照样得守,她也不求裴子弈能叫她一声母亲,只要那声‘岳母’叫出口,看他往后还如何将她视作外人一般。
骄傲又欣慰的看了眼自家闺女,还是茵儿知道疼人儿啊。
苏茵一脸冷笑的看着苏瑾和裴子弈的背影,反正现在父亲的目光不在她身上,她也懒得装。
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她母亲,当她是死的不成?
裴子弈和苏瑾双双跟苏兴阖叩头敬茶,老头儿拿出早就备好的礼递给二人,欣慰的让俩人起身。
二人站定,有丫鬟又端了新的茶盏来站好,庄氏目光中的得意都要化形了。
苏瑾深吸一口气准备跪,却感觉手被拉了一下,紧接着裴子弈便道,“还望岳父告知府上祠堂何在,小婿与瑾儿好去叩拜岳母。”
庄氏:“???”
不是?
这是谁家的规矩?
她这个继母还健在呢,去拜一个死鬼什么意思?!
传出去,她这个继母还要不要做人了!!!
苏瑾望向裴子弈的目光,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简直可以说是崇拜。
妙啊!
这哥们儿能处!
瞅瞅人家那脑子,怎么能转那么快呢?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真的要给裴子弈鼓个掌了。
看着裴子弈目光坚定跟要入党似的盯着苏父,苏瑾那嘴角抖啊抖,憋笑憋得实在痛苦。
“啊?”苏兴阖也有点儿懵,但在裴子弈坚定的注目礼中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裴子弈的想法很对啊。
瑾儿成婚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她生母一声呢?
先前是怕瑾儿嫁给裴子弈性命不保,他无言面对亡妻,可现在不一样了,如今女儿这般毫发无伤的站在他眼前,确实应该让亡妻见见女儿女婿,想必她在天之灵也可安心。
若非时刻心系瑾儿,又怎会细心此。
苏兴阖再看向裴子弈时,甭提多欣慰了,点头满意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一时间过往种种回忆袭来,万般酸楚涌上心头,苏兴阖重重叹了口气,朝庄氏道,“走吧,咱们带着孩子们去给你姐姐上柱香。”
说着便站起身来,神色忧郁且哀伤的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