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檐打开又关上，签字笔在她手里捏了有十分钟。
徐野看着像睡着了。曲起的腿也放了下去，神色宁静，呼吸平稳。右手压在被子上，青色脉络明显。
笔盖再一次打开，乐露小心翼翼铺开他的手掌，没写字，在里面画了个小小的猪头，让他握住。
徐野这一觉断断续续睡了两个多小时，期间手背略感刺痛，盖在身上的被子也沉了几分。
视线再明亮，入眼是一片淡蓝。
手背扎着针，她回家给他取了薄毛毯。
“你醒了。”
乐露趴在他床边拿平板看小说，眼睛里的猪头忽然动了下。
“嗯。”
她去重新倒了杯温水：“润润嗓子。”
“谢谢。”
两口温水入喉，徐野放下杯子。侧边桌上的杂乱已经让她整理干净，井井有条，井然有序。
“在看什么？”
他的嗓子依旧喑哑，眼眶里血丝遍布，听着有气无力。
“小说。”
乐露嘴飞快：“你看吗？”
“这个可不能念。”
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脑海里闪过些动作激烈的篇幅，退出阅读模式。
徐野的震惊不比她少，但很快归于平静。
“不看。”
过了会儿，他盯着她压在手臂上的侧脸瞧了许久，很想试试手感。
“平板借我用用。”
乐露退到主界面：“要干嘛？”
“登邮箱。”
她偶尔也需要发合同给客户，但频率极少，更多的作用，是拿来转存网上买的文。
退出账号，乐露给他。
左手手背吊着水，徐野单手登陆账号。点进去看了两封急需回复的，点开回复栏给她。
“帮个忙。”
乐露看着界面：“你的邮件我怎么回复？”
徐野：“我念你写。”
“……”
“真把自己当上帝了。”
他没反驳：“在你这勉强是。”
没有把邮件内容全记下来，有两封还要乐露复述一遍。
她道：“我记忆力可是很好的，你不怕我泄露机密？”
徐野：“我和你现在也算一家人，你忍心大义灭亲？”
“谁和你算一家人？”
他道：“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得保护好我？”
“……强词夺理”
整个下午都浪费在他这了，病床上的人面色红润，回完邮件，乐露半躺在沙发上打了好几个哈欠。
“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徐野：“七点多还有个检查。”
“我觉得你不需要人照顾。”
“需要。”
抬眼，她翻身背对他。
床上的毯子还铺开着，徐野拿起，缓步走到她身边，折开给她盖上。
“允许你睡觉。”
乐露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劲劲儿的样子，实在欠亲。
弯腰，徐野掌心贴在她侧耳的靠枕背上，拇指离她粉嫩的耳垂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乐露慌了神：“你干嘛？”
男人眼神直白：“想传病给你。”
中午那会儿她唇上还有口红，颜色偏柔软的轻纱粉，衬得她整个人温柔又沉稳。
这会儿头发乱了，口红也没了。满脸的羞恼和娇俏。
乐露瞪他：“走开。”
话落，她毛毯盖过脸。
没得寸进尺，徐野又躺回病床上。只是视线一直黏在她身上。
他对自己也不太了解，到底是哪一步没走对，突然就春心萌动了。快的他始料不及。
“乐露。”
等了三秒，她翻身没理他。
算了，这样也挺好。
她性子急，不好惹。
阿姨在家要照顾孩子，乐露没再麻烦她准备晚饭，自己出去买了两份。
徐野这人有钱任性，小病也要住私院VIP单间，拆开盒子饭菜上桌，她搬了张椅子过来。
“去坐沙发。”
乐露挪到沙发上让他坐椅子。
她的三菜一汤色泽红润，看着食欲大开。徐野的有鱼有肉，主打清淡，没什么味道。
餐盘挨得近，他夹了小块鱼肉放进嘴里，尝不出什么味道。第二块，徐野重新拆了双筷子，鱼肉蹭进她的辣炒排骨里。
“干嘛呢？”
桌下，乐露踢了他一脚。
徐野笑：“这鱼不错，给你尝尝。”
她夹进自己碗里：“你还挺装。”
笑笑，他没反驳。
“今天才发现？”
距离他们关系变得不错，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乐露：“厚脸皮。”
饭后，徐野接了通工作电话，一聊便是二十来分钟，他这边结束，乐露开始和儿子视频。
可乐现在是咿呀学语的时候，妈妈也渐渐喊得软糯好听，就是还不太清楚。平时这个点她平时已经在家陪孩子玩了，阿姨说她不在，孩子走往门边爬。
做妈妈后，她最听不得这样的话。
“乖乖的。”
“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了~”
哄孩子的时候她浑身散发着温柔，唇角上扬，眼睛里都是星星。
坐到沙发另一边，徐野竖起耳朵光明正大听。
“阿姨，给他擦擦。”
屏幕里，可乐口水直流。正是长牙的年纪，乐露还绑了根磨牙棒在他小手腕上。
看着时间，她哄了不到十分钟。
“不聊了？”
乐露嗯了声：“摸不着他会哭。”
这心疼的语气，徐野有点不是人地在想，苦肉计对她好像还蛮行得通。
晚上的检查没什么大问题，他的嗓子是老毛病了，主要是自己不忌口，贪凉惹的祸。
拿了药，徐野送她回家。
“我走了。”
“嗯。”
有些事不能逼得太急，乐露看着没心没肺，其实敏感得要命。
回到家，阿姨刚给可乐洗了澡。
“麻麻~”
乐露没靠近：“阿姨你先抱他去吹头发，我冲个澡再来带他。”
“好。”
在医院待了那么长时间，没洗过她不放心。
浴室里，热气模糊了镜子。
花洒的水流一遍遍从她掌心冲过，乐露思绪混乱。还是担心徐野对她有男女之间的意思。
可乐晚饭吃得早，她吹完头发出来，宵夜也刚煮好。
“露露，我煮了点汤面，你陪孩子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