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是消失的人口。

战火纷飞，流离失散的家庭遍布中原。每个村庄的花名册上，都会有几十，乃至数百名失踪人口。

那些失踪的人们，有些会在日后的战场遗址上找到尸体；有的过一段时间自己会出现；可更多的，则是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在亲人们的记忆中。

“是这样，我想到一个关于排查魔人的方法。”

武敛君的手指点着书页。

“魔人们原先是中原人，那他们极大概率会在村庄的花名册上有登记。

“既然如此，我们排查对照相应时间的失踪人口，或许可以查出大部分魔人的身份。

“这样一来，魔人和中原的联系更加紧密，他们回归的理由，也就充分了一些。”

“对呀……”

李霸地喃喃着。忽的一下，他跳起来，拉着武敛君的手上下晃。

“对呀！真是个好方法，我怎么没想到！而且，这样就能更精准地找出他们具体的家乡位置了！我这就发文，让他们登记并上报魔人姓名！”

他兴冲冲地跑出门，片刻后，又从门框外探回半个身子。

“你署名吗？”李霸地问，“一会发文，我就说是你的主意。”

武敛君摇摇头。

“我曾对魔人怀有深重敌意。”他说，“大梁让我见到另外一种可能。你就以副盟主的名义，下令吧。”

李霸地便将文书颁布下去。

时间平稳地前进了三个月，期间李霸地和武敛君不时下村走访，比对数据，回来和监察工作的文官斗智斗勇。

与此同时，他们还走访了都城周边的村庄，劝说他们将失学的儿童或孤儿送进春雨学堂——这座即将竣工学校的名字，李霸地打算承继胜邪封盾内部那座。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玄之玄倒是大方地提供了教师和课本。教材李霸地提前翻过，基本都是墨学内容。教师自不必说，各个都是墨家领域内的大能，也不知道玄之玄上哪找出来的。

不过在李霸地的设想中，学校不会只教墨学这一点。他要求国子监内的官员在教材上增添《千金方》和《天工开物》等工具书上的内容，一顿掰扯过后，李霸地落败。

原来看小病的郎中也属于下九流？这李霸地真不知道啊。

不加就不加吧，墨学里的机关术，也涉及到不少物理、化学和数学。孔子提倡君子六艺，虽然印象中墨子没说过类似的话，但他好像也知道数理化应用很广，不然不会发展出闻名遐迩的机关术。

总之，虽然教材打了折扣，但也不是不能用。而且，国子监里的官员们经过讨论，最终还是将李霸地拿出的，那本胜邪封盾内部的小册，删删改改放了进去。

其名曰《铸盾术》。

这本册子，李霸地在拿到的时候几乎跳了起来：完全就是原世界的组织会说的话！解放思想，实事求是，联合工农……看着这些熟悉的话语，李霸地心中万千感慨，几欲落泪。

不过，其中具体内容根据金光里的背景做了些许调整。

比如联合工农。其中简略解释道，中原内尚未发展出成熟的工业，虽有流水线作业，但应用不广，且产品质量受限于工人水平，总体而言仍属于手工业阶段。

因此工人的释义，还是以各行业工匠为主。但整体来看，属于实事求是的一部分，问题不大。

它的加入，让李霸地放心了一些。尽管在教材中的占比很小，但只要有人愿意了解和学习，情况总会慢慢改变的。

时间最终来到了学校开学的那天，李霸地亲自去村口处迎接学童。出于减免学费的承诺，大部分家长还是愿意让孩子去城里见见世面。而那些父母双亡，或者无人看管的孩子，由村官统计归纳过后，也一并送过去。

开学的第一天，春雨学堂收入七百名学生。

玄之玄在学生们到齐后临场，做了开学致辞，说完后让李霸地发言。李霸地站在台下等了玄之玄两刻钟，当玄之玄终于念完后，他上台，只说了一句话：

“同学们，恭喜开学！”

上午的课，李霸地是站在教室外面听的。当早读声和背诵声充斥耳畔，他才恍然，自己已经离这些太远了。之前老师们总是强调学习时间宝贵，自己怎么也不理解，有多宝贵？天天背书做题烦死了。

经历这一切后，再回到印象中的校园，才发现它宝贵到需要用一千五百多万军民的血来交换。

算了，伤春悲秋也要时间的。李霸地想到自己没递交的土地损耗报告还落在桌子上，他动身去拿。

出了宅门，他伸了个懒腰。有一队人影自街头出现，手执长棍，吵吵嚷嚷地来了。

李霸地放下伸展的胳膊。

开学第一天就有人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