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现在除了孟含清最喜欢的就是李砚书,每天都盼着李砚书过来给他扎针看病,这样他就可以和可爱的灰灰玩了。
李砚书的针灸非常有用,连着扎了三天,祁钰的腿就从刚开始的毫无知觉,到些微有些麻感,到现在已经可以动动脚趾头了。
因为离开学也没剩多少天,孟含清有很多事情要准备,所以这两天陪着祁钰的时间并不多,祁钰倒也没有怎么闹,全被李砚书和灰灰治得服服帖帖的。
按照李砚书的推算,再过个三天祁钰应该就可以在他人的帮扶下站起来了。
所有人都心怀期待,祁昀连趁手的拐杖都帮祁钰准备好了,用的整根上好黑檀木细细打磨出来的,就等着祁钰站起来能用得上。
可祁钰除了能动动脚趾头,捏捏他的腿他有感觉之外,没有任何可以站起来的迹象。
好巧不巧接下来三天的天气很是闷热潮湿,又连着下了三场雨,直下得人心中烦闷,情绪低落,心中也因这雨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三天后祁钰依旧无法站起来。
大家的心中都忍不住失落,却依旧不气馁。
因为至少祁钰的腿有感觉了,这说明他的腿还没有废,总归都是好事。
皖忆每天晚上给祁钰按腿按得更加卖力,祁老夫人也吩咐厨房每天炖猪蹄给祁钰吃,炖大骨汤给祁钰喝。
郝天师还算了吉日,在天师堂闭关为祁钰作法祈福。
李砚书看着屋外逐渐放晴的天色,眉梢一挑,像是有了主意,突然自言自语道:“或许真的可以试试玄学……”
毕竟祁钰能醒过来,也确实靠的是玄学,既然如此,这医学上无法解决的问题,不妨再试试非医学的办法。
雨过天晴后,李砚书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推着祁钰到花园里散步,还带上了灰灰。
孟含清去天师堂放血饲鱼了就没有陪着,祁钰就翘着嘴也说要去看花园鱼池里的鱼。
于是李砚书就推着祁钰慢慢往鱼池方向走。
祁府鱼池里的锦鲤很多,都被养得很好,每条都漂亮。
为了更好的观鱼,鱼池一隅特意造了一处与池水齐平的圆形平台,雕刻着莲花纹样,被池水环抱。
在这里喂鱼时,锦鲤从四面八方游来围绕圆台,极其的雅和趣。
平时祁钰看鱼都是被孟含清推到这个观鱼台上,往四周撒一圈鱼食,锦鲤们聚拢扑腾起来,祁钰就能在这里看上一两个钟头的鱼。
前两天下雨出不了门,整天在屋子里治病扎针,祁钰其实早就想出来了,现在看着几乎就在他脚边游弋的鲤鱼,兴奋高兴得不行,恨不能一头扎下去摸。
他手越探越下,整个人险些从轮椅上溜下去,真的一头扎进水里,好在李砚书眼疾手快把祁钰拉住。
祁钰却不怕,冲着李砚书咧嘴笑笑,又想伸手去够水里的鱼,真真是一副小孩子的贪玩样。
李砚书故意吓他:“危险,小心掉进水里,会淹死的。”
祁钰听不懂,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李砚书:“淹死是什么?”
他是对危险和死亡一点概念都没有。
初生牛犊嘛,就这样,胆儿肥得很。
李砚书正想向祁钰解释什么是淹死,刚刚还趴在祁钰腿上不动的灰灰,突然挣扎起来,可能是因为刚刚的大动静把它吓着了吧,它突然一跳,顺着祁钰的腿一下就跳进了一旁的鱼池里。
…………
李砚书和祁钰都是一愣,水池里的鱼倒是反应快,沸水一样滚起来,然后四散着逃离了圆台,独留可怜的灰灰在水里无助地挣扎扑腾。
祁钰不懂其中危险,看到灰灰掉进水里,就又伸手探下去要捞灰灰。
伸出一半的手却被李砚书拦住,而后拉着祁钰的轮椅稍微远离了水池,语气变得严肃,说:“我说了,危险。”
“灰灰!灰灰!”祁钰指着水里挣扎的灰灰,声调都急得变了。
“你不是不知道什么是淹死么,”李砚书的眼中已全没了之前的亲和笑意,“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祁钰听着灰灰在水里扑腾的惨叫,心中涌上莫名的害怕,可李医生说要他等,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静静地等,直到灰灰不再挣扎。
李砚书此刻才默默站起身,从岸边捡了一根树枝过来,把灰灰从水里捞了上来。
而后他把灰灰拿到祁钰身前,让他看。
祁钰双手捧过去,他觉得掌心里的灰灰浑身湿漉漉的,小小的一团又冷又硬,一动也不动,也不叫,和之前毛绒绒软乎乎的可爱模样完全不一样。
“你看,这就是淹死,死了就会这样一动不动,再也陪伴不了你,也不可爱了。”李砚书蹲到祁钰身边,嗓音却不合时宜的温柔:“懂了吗?”
祁钰心念一动,好像懂了,但又不太懂。
“我不想,灰灰,淹死,”祁钰可怜巴巴地看着李砚书,那眼神李砚书明白,是要他救救灰灰。
“祁钰,如果死了,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我不想,灰灰,死。”祁钰重复着,嘴巴一瘪,眼看着就要哭了。
“你站不起来,才救不了灰灰,所以祁钰,如果不想再看到死亡的话,下次就要拼尽全力,知道吗?”李砚书眸色深沉坚定,直直地看向祁钰的眼,仿佛能深深看进祁钰的内心。
虽然祁钰不能完全听懂李砚书在说些什么,但他的话他听进去了。
李砚书看祁钰兴致恹恹,于是告诉他,他可以为灰灰做些什么,比如给它找个地方好好地长眠。
祁钰四处看看,看到了一旁开得正盛的绣球花丛,一大团一大团的绣球花簇拥着,多么好看,如果灰灰睡在花下一定也很高兴。
于是祁钰伸手指了指绣球花的方向,李砚书就推着他走过去,还把刚刚用来捞灰灰的树枝给祁钰拿来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