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李景翊先开的口,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白秋月伸手去提摆在他身边的木桶,用毫无波澜的语气道:“托殿下的福,我过得还不错。”
李景翊就算是个傻子也能听懂她一定是在讽刺他,于是面上一僵,也不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于是着急忙慌的拉住白秋月的手。
白秋月不设防,被他这样一扯,手中的木桶一下子脱落,冰凉的井水就这样洒在地上,溅了两个人一身。
李景翊却好像压根没有感觉,依旧不管不顾的说道:“白秋月,现在唯一能帮上你的不就只有我,你为什么对我还是这样的态度。不要指望你那个家仆能帮你,你看看他已经让你住在什么样的地方了。”
他不提起阿七还好,提起阿七,白秋月就立马就有一肚子的火气,她也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道:“家仆,家仆又如何?至少阿七得到的一切全都是他自己挣来的,而不像某个人只用动动手指动动口就拥有一切。更不用说,家仆不会胡乱的去冤枉好人,更不会害得人家破人亡。”
她是一时激愤交加,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也忘记了对方是什么身份,待到话脱口而出,才意识到了僭越。
白秋月此时心跳如擂鼓,她咬着下唇,有些试探的看了李景翊一眼。
发现对方此刻面目铁青,同时他把自己的手腕攥得越来越紧,白秋月感觉手腕非常痛,连神情也变得有些痛苦。
李景翊这才松开了她,语气稍稍恢复正常道:“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以后回去了千万别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
白秋月闻言紧皱眉头道:“回去?回什么地方?”
“当然是回本世子的府邸,要不然你还想流窜在外面当逃犯吗?”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白秋月心里却有些怀疑,她暗自腹诽,谁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陷阱,万一跟你回去被就地关押了怎么办。
但是鉴于她前一段话已经惹怒了李景翊,于是她没有把这一句话说出口,只是借口托辞道:“多谢殿下好意,只不过回去这种事我看就不必了,只要殿下能够在陛下面前为我家平反冤案,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着她依然提起木桶要走,当她正要弯腰碰到桶时,李景翊却一脚把那木桶给踢开了,木桶下方有一个凹处,它正好顺着那个凹处滚到了远处的草丛里。
白秋月于是有些愤恨的抬起眼瞪着他,看着她这副样子,李景翊竟然感到了久违的熟悉,好像回到了从前一起同窗的时刻。
看着气氛稍微有些轻松了些,他吊儿郎当的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好像我是你的仇人似的,就你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就别再折腾自己了,乖乖跟我回去不好吗,说不定我还能想办法让你们母女见上一面呢。”
白秋月本来态度很坚决,但是一听到阿娘立马有些欣喜,可是又想到阿七,她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抛下阿七,于是又有些犹豫。
而且她到底能不能相信李景翊呢,万一这只是个陷阱,万一他只是突然间想戏弄一下自己,比起李景翊,自然是阿七更加可靠。
看着白秋月竟然还在考虑,李景翊不禁也有些不满,他就不明白那个家仆有多大的能耐,能让白秋月这么留恋他。
白秋月权衡了一番,还是开口道:“殿下如果能在暗中多多照拂我娘,我就感激不尽了,至于我这个罪臣之女,还是不要平白给殿下添麻烦了。”
李景翊被拒绝一次,本来就已经有些恼怒,他一想到白秋月和这个家仆一起同吃同住这么些天,心里就已经非常不满。
要不是派出去的探子来报说,这个家仆从小和白秋月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他都怕自己会暗中忍不住给这个家仆使些绊子。
如今白秋月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他想自己压根也没有征求对方意见的必要了。
于是他对白秋月毫不客气的说道:“我今天来是告知你的,并不需要你的答复,所以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尽管白秋月从前已经见识到了他的霸道行径,但是也没想到他能这样不顾旁人的意愿,气极反笑的她质问对方道:“怎么,我不愿意,你还能把我硬绑了去?”
李景翊道:“那怎么可能呢,你好歹也曾经是我的未婚妻子,我是不会对你动粗的。”
说着他就趁白秋月一个不留神,一手刀劈在她的肩胛处,白秋月来不及提防,先是一阵吃痛,随后眼前一片漆黑晕了过去。
李景翊眼疾手快的把对方接住抱在怀里,这才发现原来姑娘家的身量这样轻。
他细细的看着白秋月的眉眼,发现她的脸颊相比以前瘦削了许多,眼下也有一片漆黑,就连眼睛也有些红肿。
想来是这些天吃了不少苦。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冲沉睡中的白秋月说道:“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就这样还叫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