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只见那小八慌张地闭上了嘴,有血顺着嘴角流下。
“好疼!你们人类为什么要长舌头?”
“……”
血在小八脸上已经显得不怎么红了,但看着那清澈蓝眼睛里的影子,李颜知道自己的脸也白不到哪去。
虽然他说过海怪可以先把他当成哥哥姐姐,但猛地被那么一叫,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嘟……嘟……”蚂蚁带着奇怪的声音爬了上来,一种难受的感觉伴着蚂蚁缠了上来。
环顾四周,看着被风卷着跑的雪,他确定了这是自己的幻听,另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压下了那难受的感觉——就好像他变成了爸爸妈妈,抱住了小时候的自己。
这种感觉……
他别扭地扭着头,用球状的手铲起雪糊在脸上降温。
不坏嘛。
“杰西年龄比我大。”
说毕,他努力学着企鹅往前挪动着。
“唉?什么意思……”
就在他挪动了一段距离,停下来喘气的时候,身后爆发出了小八兴奋的尖叫。
哼,他解剖时一定要看看这家伙的反射弧有多长。
又是一阵熟悉的天选地转,他躲避着小八的视线在小八怀里调整着姿势。
“别傻笑了,快赶路。”
“人类的眼睛可是长在……”
“啊,我知道,”抿着嘴,他强迫自己板着脸转过了头,“快赶路。”
“是,队长!”
那小八不知在亢奋什么,李鹤只觉得并不大的风瞬间呼呼往后刮着。
“你可别摔倒了。我是说,我怕疼,你肯定会砸到我身上……”
“嗯!!”
烦死了!这海怪笑得怎么这么开心?
偷偷撇着小八,李鹤渐渐把向里扭的头转了过来,球状的手试探性地戳了戳自己的胳膊。
不过,这并不吵闹。
蚂蚁没有在爬。
高楼大厦渐渐密了起来,地上的积雪变薄,变脏,粘着人类黄色的呕吐物粘在地上。
这里吵闹,但并不繁华。
楼上的灯带着连廊的影子投下,成了这些小巷里的唯一光源。打扮得体的人类在高楼之间的连廊里走着,和楼下的人类简直像是两种生物。
明明空中还飘着零零星星的雪花,这里的人却只在身上挂了几片薄布片,露出了带着冻疮和黑色伤口的皮肤,即使穿着完整衣服的人,衣服上的纤维也藕断丝连,摇摇欲坠。
这小巷白天见不到阳光,晚上更是阴暗,这让呼啸而过的风更加刺骨了,李鹤拉紧外套,往小八怀里拱了供。
“多少钱一次?”
一个男人攥着一把钱打量起了他。
他最烦听到这句话,每次他偷偷溜出去找妈妈时,总是碰见一些眼神迷离的人喷着臭臭的酒气朝他说出这句话。
“什么?钱?你要买什么东西吗?”
用球状的手堵住了天真海怪的嘴,李鹤立刻犀利地看向男人。
“我都成这样了,你还有欲望?”
他挥了挥裹成球状的手,正要示意呆傻掉的小八走掉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三十元……一次,一次……一次不超过……一斤。”
话语模糊中带着微弱的逻辑。
这呓语般的话简直就像是……
挣扎着下地,他扭头四处寻找着,只见小巷的转角处,有什么发声的东西在缓缓往这里爬。
那是个人。
那人的腿晚好无损,却拖在身后,在雪地里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
不,那不是人。
那生物爬到灯光下后李鹤才看清那生物胸前交替向前的肢体并不是胳膊,而是一对蟹钳。
“成交。”
那男人笑了笑,把边角磨损的纸币别到了那生物的耳根后,拿着一把小锤,快准狠地朝蟹钳砸下。
被切断的蟹钳缓慢地生出新壳,长出新肉。
那生物叼出一张纸,帮助男人把蟹钳包好,浑浊的眼睛微眯,学着男人的样子笑了。
男人抱着蟹钳拍了拍他的肩,“你都成这样了,就先别出来做买卖了。身体重要。”
“……”
这次换他呆立在原地了,任凭小八怎么摇都不动一下。
男人消失的巷口处,又一个奇形怪状的阴影出现了,那阴影和一个抱着小女孩的奶奶交谈着,递给了老奶奶一个贝壳形状的包裹。
他一开始就感到奇怪——这么一群神志不清类海怪在人类组成帮派就不怕被居民举报吗?
哼,原来达成协议了啊。
看着那老奶奶的笑容,小女孩摸上贝壳的小手,那阴影轻轻抚摸小女孩头发的肢体;李鹤出了神;小八把他摇得更厉害了,他被迫扭过了头,视线停在了小八脸上,
他一时有些恍惚。
做任务抓捕它们是对的吗?
“小鹤,咱们快走吧。小鹤!!我感觉不对劲。”
看着小八吓到泪失禁的眼睛,李鹤立刻警觉起来。
那爬在地上的类海怪不知什么时候起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瞪着小八看,远处那阴影也僵住了,不去理会那老奶奶,头僵硬地朝他们的方向拧着。
有点担心小八把自己哭到断气,他尝试着打破僵局,挡在了小八面前。
瞬间,地下的类海怪嚎叫起来,远处的阴影像一个突然失去蛋糕的小孩那样抱头狂躁起来,扑向那抱着小女孩的奶奶。
聊家常的声音,咯咯的笑声不见了,小女孩的尖叫声警报般在巷子里拉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