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应算是当初的太子吧,怎么也去了那地方?”温落晚问道。
她知道,即便那地方再繁荣,身为太子一般都不能前往。
身上留着最纯正的皇家血液,便只能一辈子被困在高墙中。
“上元三十三年的时候,南部边境骚扰不断,身为太子的风青逾被派去南越抗击倭寇,顺带治理开化当地百姓,宣传儒家思想。”
“那会儿的风青逾年轻,只有还未到及冠的年纪,他又心疼那些百姓,义无反顾的便带着人手赶到了南越。”
“可谁知……”左修环叹了口气,“他去了这一次南越,便永远留在了那里。”
“是风允澜所为吗?”
“嗯。”提到他,左修环的眸子变得有些阴沉。
他没有告诉温落晚,当年风允澜的死,也有他的手笔。
“风允澜太残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滥杀无辜,重赋税重徭役,百姓苦不堪言。但他太会装,不然也不会博得太宗的信任,从而有机会夺权。”
“你们风家人啊,演技都不是一般的好。”左修环叹道。
“啊……”温落晚一时有些语塞。
在朝堂上,她与风清渊确实常常“演戏”。
“所以……这一切都是阮灿布的局是么?她下了一盘二十五年的大棋?”她忍不住问道。
“你母亲很聪明。”左修环没有直接否认温落晚说的话,“只不过当初出了点事,导致我与你母亲很早之前便决裂了,这么些年对她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直到你去了北燕以后,我得知她被闻闻安排在常山郡,才与我这个多年未见的故友再次相见。”
“但具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一切,我无从得知。”
温落晚皱着眉头,依照自己的猜想大致估算了一下,问道:“你们起码有二十多年都未曾相见?”
“嗯。”左修环又抿了一口茶,“我应该早些同你母亲重逢的。她下的这盘大棋中,对弈者换了一个又一个,就连我都是她的棋子,但她只为一件事。”
他轻叹一声,道:“她很爱你,孩子。”
“她做的这一切,皆是为了你。”
温落晚的瞳孔一颤,又故作镇定地笑了笑,“我不想要这样的爱。”
“温落晚,你要知道,你母亲这辈子对不起很多人,但她唯独没有对不起你。”
“为了生下你,她受了很多苦;为了保护你,她亦受了很多苦;为了你,她布局多年,甚至不惜以身入局,才为你杀出来一条活路。”
“她爱风青逾,但她更爱你。”
“你要知道,以她的势力,足以在众多势力中保下你,带着你全身而退,可她舍不得你伤心。”
“难道她觉得她死了我就会开心吗?”温落晚只感到胸口发闷。
“好了好了,咱们不聊这么沉重的话题。”左修环及时打断,“我今天叫你到这里来,确实不止聊天。”
“这九道堂是你母亲留下的产业,这些年我一直代为管理。我想,这东西最终还是应该落在你的手上。”
“这些年一直代为管理?”温落晚以怀疑的目光看着左修环,“您不是很早之前便与我母亲决裂了吗?”
“咳咳。”左修环有些尴尬。
“好好好,我不问了。”温落晚笑了出来,止住了这个话题。
这左修环和左闻冉不愧是父女,一个代为管理了这么多年的产业,一个又默默照顾着对方的母亲。
“不说这些不说这些,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堂主,他也是你母亲的一位故交。”左修环也笑了,站起身将门打开。
只不过刚开门,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老姚,你这是怎么了,你要出家做和尚吗?”
相比较左修环的惊讶,堂主的表现十分淡定,笑着对温落晚拱了拱手,“小姐,鄙人姚勉。”
“姚堂主。”温落晚也笑着回礼。
“所以你这头发,怎么弄的?”左修环问道。
这不光是头发,连他的胡子都没了,虽然说他这个老朋友平日里来无影去无踪还常常消失,但也没有发生过现在这样的情况啊。
“去救了个人。”姚勉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打算,而是看向温落晚,问道:“小姐先前常常吐血的症状,现在应是已经好多了吧?”
“你怎知?你我不过第一次相识。”温落晚既然已经好了,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不瞒小姐,您先前的毒,便是我下的。”姚勉说道。
“确切地说,是夫人制出来,而后托我下给你的。”他又补了一句。
“我娘还会制毒?”温落晚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阮灿有这种技能。
“你娘的医术很是了得,落生和东辽鹤都曾受恩于她。”左修环说道。
“她……”温落晚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了。
派人给自己亲女儿下毒,她阮灿还真是有一手。
“也不算是毒吧,夫人曾说小姐在边疆打仗时受了太多的伤,小姐吐出来的血大部分应是瘀血。当然……也有一部分真的有毒。”姚勉说。
当娘的给自己女儿下毒,这叫他怎么解释?
“都过去了。”温落晚扯起一个笑容。
阮灿都已经不在了,她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呢?
“小姐。”姚勉突然躬下身子,“自此以后,不论小姐想做什么,姚勉都愿为小姐效犬马之劳。”
“不必如此。”温落晚连忙扶起了他,“既然您是我娘的故友,我自然要以叔伯称谓于您。”
“好了好了,一家人尽说客套话。”左修环将手搭在了温落晚的肩膀上,“我们坐,这还有些旁的事要同你聊呢。”
“什么事?”
“自然是你刚批阅过的银票推广一事。”
“欸,这我听了会不会被砍头啊?”姚勉笑着打趣。
两人抬起头扫了一眼姚勉光溜溜的脑袋,皆忍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