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弛摇头苦笑:“倘若是他给的,你就愿意接受对吗?”
夏乔嫣不置可否,只垂着眼帘自顾自地说道:“还有一张银票,我去给你拿来,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话未说完,已经转身快步离开了。
直到少女的背影完全消失,赵弛才低头看向手中的玉佩,眼底的苦涩与愁闷似乎又更浓了一些。
正自出神,身后悠悠传来莫南北的声音:“一张白纸被压出了褶子,任凭你再怎么努力去抚平它,它也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人心也是一样,伤了就是伤了,无论你如何懊悔,如何补救,伤疤依旧会留在那里。”
赵弛一怔,脑海里蓦地浮现出过往的一幕幕,最后,画面定格在夏乔嫣在他面前摔倒的那一瞬间。
少女的膝盖重重地磕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眼泪,一颗颗地从那张娇美的面孔上滑落,在少女的衣襟上晕染出一朵朵暗色的梅花。
而他,却只是冷着眼嫌恶地看着对方,看着少女拄着拐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看着她一瘸一拐地离开他的视线……
心里,愈加痛到无法言说,握着玉佩的手亦是颤得厉害。
此时此刻他只想回到过去,回到初见对方的那一日。
倘若时光真的能够重来,他一定会好好待她,一定不会让她掉哪怕一滴眼泪——哪怕,要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然而,这世间哪有什么事情能够重来?
错了便是错了,伤了便是伤了,就是把肠子给悔断了又如何?
见赵弛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眉头紧皱,莫南北再次缓缓开口:“与其这样折磨自己,不如早些放手,成全别人,也放过自己!”
赵弛半晌无言,许久,才转向身旁的少年,冷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她给抢回来的——毕竟,我还是她腹中胎儿的亲生父亲,而你,什么都不是!”
“那又怎么样?”莫南北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你这所谓的父亲,不过一个空洞的称呼而已,而我,会陪着孩子一点点长大——当然,孩子若是愿意,也可以喊我一声父亲!”
赵弛再次无言以对,他一甩衣袍,黑沉着脸大踏步往外走,不料才走几步,莫南北又叫住了他。
“靖王殿下!”
见他顿住脚步,莫南北不由得笑了笑:“你手中的那只玉佩我幼年时在宫里见过,玉佩的图案是半只凤凰,与另外一只正好凑成一对!”
赵弛终于回过身来,冷冷地盯着他:“我不知道莫世子到底在说什么?”
莫南北上前两步,目光炯炯地回视着他:“听说,最后这对玉佩被圣上赏给了豫妃娘娘,也就是靖王殿下的亲生母亲……”
赵弛的目光瞬间变得警惕起来:“你想怎样?”
“靖王殿下请放心,我不会把殿下的身份说出去,”莫南北的脸上依旧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靖王殿下此番前来莲州,除了嫣嫣,应该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剿匪!”
赵弛面现杀气:“你如何得知这些?”
“猜的!”莫南北依旧笑得很是轻松,“若非拿剿匪当由头,圣上怎么会答应让殿下来此处任职?”
赵弛冷哼一声,索性也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你倒是比本王想象的还要聪明一些,不过此事机密,若是莫世子不小心走露了风声,本王绝不会因为莫国公劳苦功高,就对莫世子网开一面!”
“靖王殿下多虑了,”莫南北笑着道,“国事家事我还是拎得很清的,剿匪之事非同小可,我岂会因为你我的恩怨而让全莲州的百姓继续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只是想说,倘若殿下有需要,本世子非常乐意为剿匪出一份力……”
“出力就免了,剿匪之事本王自有安排!”赵弛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再次朝院门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等夏乔嫣拿着银票追到院外,赵弛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莫南北走上前来,温柔地笑着着她:“把银票给我吧,我替你交还给他。”
夏乔嫣犹豫片刻,还是把那张大额的银票递了过去:“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想了想,又一脸狐疑地看着莫南北道:“他一个小小的骑都尉,哪来这么多的银子,你说,他会不会是贪墨公款……”
莫南北抬手轻轻揉了揉少女的鬓发,有些哭笑不得:“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指不定,是他祖上留给他的呢,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夏乔嫣闻言也不再纠结于银票的事,便随口问道:“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莫南北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拉着她便上了停在院门口的马车。
车夫扬鞭催马,俩人很快就在一处大宅院门口下了车。
夏乔嫣看着那气派的大红色宅门,以及石阶的那两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石狮子,有些不解:“这里是……”
话音未落,已有下人恭恭敬敬地迎了出来:“欢迎夏大小姐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