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挠了挠头,“咦?信呢?她睡着前信还在她手里攥着……”
而另一边,字迹模糊的信被林落迟握在手中,随着时空隧道中扭曲的光亮慢慢呈现出原有的笔锋。
那是独属于原主如丝如缕的娟秀。
静谧的时空隧道里,林落迟拼了命地呐喊:
“穿到凉州,顾榄之看到信之前!”
系统得令,启动身体瞬移选项。
再睁眼,林落迟整个人落入顾榄之凉州府邸内的一处灌木丛里。
她颤颤巍巍地抚了抚额头,入眼一片混乱。
眩晕感让她直不起身,恰逢此时,谢韫玉的声音由远及近,“王爷怎么样了?”
守卫回应,“王爷的伤已无大碍,可王爷感染了瘟疫,军师还是就此止步罢!”
“瘟疫?”谢韫玉声音一抬,“是从兖州蔓延开的瘟疫吗?”
守卫道,“嗯,乔家军感染瘟疫者有三分之一,所幸胡人感染更甚,兖州目前仍是安全的,军师放心,所有感染的兄弟都已经被隔离开来,李神医也研制出了对症之药,最多半月,王爷就能康复,只不过……”
正犹豫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从顾榄之寝房内走出。
他摆了摆衣袖,示意众人远离他,这才捋着胡须一筹莫展道,“只不过王爷目前尚未脱离危险,另外,王爷自个儿求生欲不强,心病还需心药医,能否康复,还是个未知数。”
他摇摇头,啧啧两声,又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眼神矍铄,“对了,韫玉,让你办的事有眉目了吗?”
“不知这个是否合适,”谢韫玉晃了晃手中的信笺,“王爷的‘心药’不愿意离开建邺,只写了这个……”
李神医蹙眉,“需从长计议,韫玉,你先去书房,记得服用预防的汤药,等老夫沐浴完,再去找你商议对策……”
院门吱呀一声关阖,四周很快恢复静谧。
林落迟恢复了些体力,她像只狸奴般猫着身子走出灌木丛,又悄悄溜进顾榄之的寝房。
昏暗的内阁里,微弱的烛光摇曳晃动,林落迟放轻脚步绕过屏风,入眼是顾榄之紧闭双目颤动的睫羽。
他的脸苍白到毫无活人的气息,若不是知晓他能过这一关,他她当真以为,他已经……
“顾榄之。”
林落迟喃喃轻唤,钝痛感伴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经由血液牵动四肢百骸,最终停在无名指间,酸楚难耐。
她揉着指腹,轻轻坐上榻沿。
几乎她坐下没多久,榻上的顾榄之就开始呼吸急促,见他唇色发干,林落迟以为他口渴了,刚起身想要倒水,手腕被冰冷的指尖虚虚握住。
她猛地转身去瞧,这一瞧,精准对上顾榄之那双半开半阖的眼眸。
“顾榄之,你感觉怎么样?口渴了吗?我……我去给你倒水……”
腕处的力道有增无减,林落迟蹙眉,见顾榄之双唇翕动,似想说些什么,于是急忙俯身去听。
“落落,是选……我,还是……选他?”
林落迟背脊一僵。
回过神来,她眼眶一红,“选你,当然选你,我爱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从来就没有沈述什么事,可是你永远不信我,永远都在试探我……”
顾榄之慢慢睁开双目。
“落落?”他的嗓间发出模糊的吞咽声,仿佛在品尝着某种出乎意料的惊喜。
林落迟见状,反手握住他的掌心,“是我,顾榄之。”
“呵……”
他的五指发紧又垂落,如此反复,像是承受不住如此强烈的情绪,“如今,我也只能在梦里与你相见了。”
梦?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林落迟吸吸鼻子,视线追着他无意掀开的被褥一路向下。
借着昏暗的烛火,她精准捕捉到了他腰间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就是这道疤,这道因为她纂改剧情而引发蝴蝶效应的疤痕!
初见时疤痕已经愈合,只有凸起的增生盘踞在腰间,像条骇人的蜈蚣,可亲眼见到它的初始模样,林落迟还是忍不住颤抖……
伤口的血洇透纱布,四周皮肉无一处完整,像一道烧红的烙铁,不仅印在了顾榄之的腰身,更是烫在了林落迟眼底,灼穿了她费尽心机想要修正的救赎世界。
她忘记了此番一行的所有目的,只是紧紧握着顾榄之的大掌,拼了命地贴紧自己的脸颊,“顾榄之,对不起,对不起……”
顾榄之侧头,望着她哭泣的模样,忽而一笑,“落落,梦里的你,倒是不会惹我生气。”
慢慢地,他的注视开始变得愈发黏腻,许是伤口引发高热,他呼出的气息灼热滚烫,就连嗓音也染上了混沌与执迷,“落落……我就该掳走你,把你锁进我的府邸,谁也……抢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