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局出来后,苏筱凡感到一阵胸闷,她拉住往前走的楚焰,苍白的脸上努力扯了个笑,试探问:“抽一根?”
楚焰当她是被李延年吓到了,凑近搂住她,发现她的身子微微颤抖,手上的力气加重,抱紧了她,不断轻抚她的后脑勺,“吓到了?”
“你说宋绵为什么会喜欢李延年?”她风马牛不相及地提了一句。
楚焰不明所以:“什么?”
苏筱凡推开他,从包里拿了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再吐气,好一会才缓过来。
她苦笑:“你还不知道吧,宋绵说她因为喜欢上了李延年才决定背叛阮软。她憎恨阮软夺走了她的一切。她觉得自己能替代阮软被李延年所爱,而不是只能屈尊于一个六七十岁老头的身下。可是,李延年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呢?你看他今天的样子,毫无悔意,简直是反社会人格。”
楚焰沉默,只是捏着苏筱凡夹着烟蒂的手移到了自己的嘴边,蹭了她一口烟抽。
“你自己没有?”
他耸耸肩,“忘带了。”
“怎么?看你的样子,不会还想帮着李延年说话吧?”
“如果我说,要不是当年你救了我一命,让我不得不回家,今时今日说不定我比他还恶劣还变态?”
“怎么会?”苏筱凡诧异,眼前的楚焰简直是毫无缺点的绝世好男人,很难想象他能有什么阴暗的心理。
“人一旦物质上富足,就会过分追求精神上的满足。像我们这种出身在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在家长没有干涉的情况下,还是很容易被坏人蛊惑的,你以为我们楚家和李家为什么曾经是世交?在我们上一辈,两家人还是挺友好挺亲近的。”
“那问题出在哪里?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楚焰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就是从舅舅把阮软送到李家之后就变了。这件事一开始就是林家做错了,是林家理亏。整件事在最开始就是一场误会。”
事情的起因是林家办了一场生日聚会,是林亚冈为了给五岁的林峰过生日宴而办,也就是在那场聚会上,已经被边缘化不受待见的阮软被一同参加宴会的李家父子看上了,没错,是李家父子,看上了。
当时林家在走灰色产业,其中一项渠道需要靠在当地有广泛人脉的李家帮持,在李鸿圣的暗示下,林亚冈将刚满15岁的阮软以干女儿的名义过继给了李家。
但后来李家为了避嫌并没有完成过继手续,阮软的身份里外不是人,尴里不尴尬,在李家处处被掣肘,更是寄人篱下。
一个15岁的花季少女,面对这一切,又该如何应对呢?她只能选择屈从。
或许那时候的李延年还有良知,也可能是占有欲作祟,由于他几乎24小时监视着阮软的日常生活,宠儿心切的李鸿圣自然也就没有对阮软下手的好时机。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父亲的龌龊心思,可自己也喜欢着阮软,他分不清这种感情到底是想保护她还是伤害她,于是一步错,步步错,他渐渐以伤害阮软为乐,整整十年,折磨她看她痛哭流涕看她痛苦不堪成为了自己最大的乐趣。
不知何时起,事情开始失控,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等回过神来,大家都已经身处地狱。
“既然如此,那就贯彻到底好了,否认过去的一切,不就等于否认自己的人生了吗?”
————
“诶,再抽一根吧。”
苏筱凡苦恼的又拿了根烟出来。
“别抽了,我知道你听了这些不会好受,但我不是为李延年求情,只是……处在同样的位置,颇有些感同身受罢了。”
苏筱凡不屑:“不得不说,你们男人还真会共情男人呢。”
楚焰知道自己说的话不中听,撇了撇嘴,直接滑跪:“老婆,我错了,李延年真是可恶死了,讨厌他!”
苏筱凡可不买账:“哎呀得了得了,你就敷衍我吧,呸,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楚焰心道完蛋,把怒气转到自己头上了,纯纯惹火上身,赶忙开始哄:“别别别,我除外,好不好?”
“那你到底说来听听啊,说点我爱听的,怎么把李延年弄死才好?”一想到他对阮软的威胁,苏筱凡更是怒火攻心,愤愤不平道:“那阮软这些年受的罪又算什么?”
楚焰立刻识时务地同□□忾,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坚定道:“必须的,其实今天之所以见他,就是杀杀他的威风,让他怀疑宋正义的居心,看吧,不出今晚,他就会自己找上门了。”
“不是明天就要正式关押了吗?来得及吗?”
楚焰冲她笑了笑:“我办事,你放心。”
“不过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他一直很执着地喊我苏小姐诶。他不会知道些什么吧?对了,我们俩签的协议,协议还在吗?”她自己的那份一直被放在自己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那楚焰的那份呢?
“……”
“大哥?说话?”
楚焰极其少见地心虚,挠了挠后脖子,“那玩意儿……当初我有签过吗?”
“你?”苏筱凡不可置信地指着他,“你再说一遍?”
“这事儿不能怪我,”楚焰为难道:“从一开始就是在配合你演出,那几张纸我一拍脑袋就给忘了。”
“那你就不记得扔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