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月尽欢去花园里转了一圈消食,早上光顾着跟燕归尘斗嘴了,也没来得及细看。
借着日落前的最后一点昏光,月尽欢发觉这小小的花园倒是颇具巧思:构局精妙,一步一景,近乎两层楼高的院墙将庭院和外界隔开,颇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院里种下的植物不全是好看美丽的植株,角落间点缀了不少其貌不扬却有着幽微香气的不知名植物。观赏这小园子不只是视觉上的享受,就连鼻子都能有一场不俗的体验。
月尽欢看的新奇,本还想多逛逛,但是日头西落之后院里光线昏暗,很难看清东西——许是为了预防火灾,灯笼都被挂在了院墙边,且远离花草。
这么昏暗的环境之下,很难看清花草的全貌。但若是没了光线,纵然再有巧思的庭院,人在其中也很难完全体会到乐趣。
于是月尽欢只是又转了两圈,等到感觉腹中不再鼓胀就上了楼。途径燕归尘门口时,燕归尘正好打开了房门,二人便一起上楼进了月尽欢的房间说话。
“之前说的简略,尽欢你再细说说下午你的经历吧。”燕归尘坐下倒了杯水,说道。
月尽欢便将下午发生的事情细细叙述了一遍,包括知府夫人似乎是自己的姨妈这件事情。
燕归尘瞪大了眼睛:“啊?你母亲还有亲人在世?”
“我还想问您呢。”月尽欢无奈道,“我从未听母亲说过她有姐妹,但是知府夫人又能根据母亲的名说出母亲的伤疤,听了母亲下落之后的激动也做不得假,显然她和母亲关系不错——这就很奇怪了,我母亲为什么从来没提起过?”
“确实奇怪。”燕归尘点了点头,“我和你母亲几乎没有聊过各自的家世,我只隐约能感觉到,她似乎不是很想谈起,当时我还年轻,便只以为你外祖家已经没人了。现在想想,哪个反应倒像是有什么怨气,估计是和你外祖家出了什么龃龉。”
“原来如此。”月尽欢揉揉脸,“……我也没指望您能给我什么有用的信息,毕竟如果您知道外祖家的事情,恐怕把我从岳家带出来之后就会想办法把我送去外祖家了吧。”
“……□□成吧,”燕归尘点点头,“毕竟要我说,对你最好的还是让你不知道过往,当个富家千金平淡一生,活得能轻松点。”
也不用像现在一样,整日忧思,周围全是各种算计。燕归尘心想
“先不说这个了,还是聊知府的事情……吧。”月尽欢正打算把自己诊脉的结果告诉燕归尘,这时却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吱呀声。
“知府的病吧,他有些棘手——”月尽欢放慢了说话的速度,对燕归尘使了个眼色。
燕归尘会意,抓起了月尽欢的剑就冲了出去——他的剑还放在自己房里,没有随身带着。
声音听着像是从走廊里传出来的,但没有人攀爬楼梯的声音。要么是这人轻功了得,要么是这人没走楼梯,是飘上来的。
如果来人轻功了得,那就奇怪了:怎么之前一直小心行走,好好走到窗边正应该警觉的时候,来人反而出了声音露了破绽呢。
燕归尘想着,飞身一踹就从走廊边的纸窗破窗而出,对着还在认真偷听的黑衣人一剑刺去。
燕归尘懒懒散散的一剑,似缓实急。
黑衣人听到月尽欢就要说出自己受命前来打探的信息,正聚精会神偷听,燕归尘突然冲出把他弄得愣住了。看到燕归尘这一剑,给他吓得三魂出窍:燕归尘的剑直接朝着自己的腿刺了过来,如果被刺中,流血受伤还是小事,只是怕轻功便无法施展,只能任人鱼肉。
脱口而出一句脏话,黑衣人抽出了腰间的短匕格挡了上去。
燕归尘见着黑衣人自不量力还想挡下自己这一剑,哼了一声,刺击的速度又快了几分,在剑匕相交之前就刺进了黑衣人的血肉,但是中招的地方变成了右肩。
黑衣人吃痛,惊叹于燕归尘变招之快,心里明白自己不是对手。一刻也不敢犹豫,双腿一蹬,黑衣人借着蹬地的力道拔出了剑,带起一串血珠。黑衣人不敢多纠缠,转身就一个飞纵,在走廊栏杆上借力一点就要飞身离开。
“才吃了我一剑就想走?偷听我们说话费用可是很高的。”燕归尘可不想让他这么轻松就离开,其实黑衣人背后空门大露,但是他也不能出剑,怕把人直接宰了,于是用没有持剑的左手狠狠一掌拍在了黑衣人背心。
黑衣人被拍的喉头一甜,借着燕归尘这一掌的力道如同一只大鸟飞出,朝着楼下的院墙跳去。
燕归尘轻功平平,还真就不敢和这黑衣人一样飞身而出:如果黑衣人有暗器随身,自己跳出去和活靶子无异。
燕归尘咬咬牙,从身侧的楼梯上跳到下一层:虽然慢些,但胜在稳妥!
“师傅,穷寇莫追!”月尽欢从房里跑了出来出声拦住了燕归尘,自己一扬手不知道丢了什么东西出去。
一道寒光划破了夜空,擦着黑衣人的左臂划过,带起了一丝血花。
掷出的飞刀在黑衣人的手臂上乱了蕴藏的力道,转着圈落在了花园里,黑衣人则没把这一刀当回事,是直接跃过了院墙,只听墙外传来了落地声,随后就是有人逃跑的脚步声。
眼见黑衣人逃脱,燕归尘转身往回——太晚了,自己现在追出去也来不及了。
燕归尘走回了月尽欢身旁,有些恨铁不成钢:“还得练啊!你这飞刀偏的,我都不惜得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