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儿泪眼汪汪地摇头:“这都是苓儿分内之事,太子殿下还活着,才是真好。”
赵宸玉忽被这个傻姑娘逗乐了,笑中带泪道:“苓儿,如今皇兄回来了,说话做事更要万分小心,知道吗?”
“苓儿知道。”
“好,那你去守着点房门,莫叫外人靠近。”
“是。”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屋内刚刚燃起的几只烛苗像几个妙曼的舞者,轻快地跳跃起来。
“皇兄!”
关门的一瞬,赵宸玉猛地扑进哥哥的怀里:“皇兄......你还活着......玉儿好想你......”
赵存真微微发颤的双手也轻轻落在她后背:“嗯,哥哥还活着。可是哥哥太懦弱,这么多年都不敢再回南凌,否则,也不会现在才知道我最爱的妹妹也活着......”
听到这话,赵宸玉才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忙问:“皇兄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赵存真醒了醒神,缓缓道来:“当年城外一战,我身中数箭,倒在战场,将士们以为我已经身死,怕郯贼不会保我全尸,纷纷在我身前自戕,用他们的尸身替我躲过了郯贼搜查。等我醒来,已经是几日后,郯贼将战场所有尸体扔进乱葬岗,我也不知怎么被附近河流带到了郯国境内,被一个道长救了下来。”
“小妹,你知道万箭穿心的感觉么?”他用了全力抱紧她,仿佛心有余悸,“我当时只吊着一口气,除了疼没有其他任何知觉,好几次我求道长给我个痛快,他都没有答应。后来,他真的医好了我,可那一战也彻底击溃了我,国没了,家也没了,你们都没了,我以为世上只留了孤零零的我一个。所以此后十年,我就跟随道长留在山上,再也没有下来过。”
“道长收了我为徒,常常劝告我早日解开心结,可我就是害怕,害怕回到南凌那片故土,害怕每日闭上眼看到的场景,满地的尸体,血淋淋的......”
“皇兄......”赵宸玉哭得更大声,几乎发了疯似的喊道:“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赵存真不作声,只是尽力安抚着她的情绪。
待她缓了口气,他才接着道:“前些日子,师父故去,他老人家临终前跟我说,希望我能下山看看,也好了却他一桩心事。为了叫师父放心,我决定下山游历,行至云州地界时,忽然看见云岈山下立了几座坟,还有人在修葺杂草。我看见上面立碑人写了‘赵宸玉’这个名字,忽然想起了你。”
“我记得你小的时候,总嫌父皇母后给你取的‘明玉’这个名字俗,你说南凌的宝玉应该是像星辰一般闪耀,你该叫辰玉而不是明玉。呵,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天意,看到那个名字后,我忽然就想回南凌看看。”
“所以,那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再回到南凌,可想不到,在那里我遇到了徐将军。”
“徐将军?”赵宸玉顿感欣喜,即刻明白了什么,“是了,当年城破,禁军统领徐将军奉命保护我,后来,我和蔡相、徐将军一同投了烟凉河。这些年我们四处招兵买马,徐将军正是奉我之令在南凌联络仍愿追随我们的百姓,皇兄在那儿见到他,真是天佑我南凌。”
他笑笑:“是啊,直到见到他,我才知道你还活着,蔡丞相也活着,我着急见你,还未等蔡相到,就先日夜兼程来京城找你了。”
赵宸玉也百感交集,道:“有了皇兄,玉儿所谋之事,定能功成。”
“我还正要说你,玉儿,你胆子也太大了,怎么敢就这么跑到郯国京都来,还能嫁进郯国治军第一的宁家,我刚知道你的计划时,可差点吓坏我。”
赵宸玉有些得意:“这就叫灯下黑嘛,还不都是小的时候听皇兄说的。”
“我何曾教过你这些?你呀,从小心思活络,又有蔡相相助,对了,我还听说,你拜了顾柳山庄的庄主为师,你此番决心复国,顾柳山庄出了不少力?顾柳山庄的名号我听过,他们一个江湖门派,为何会对你鼎力相助?”赵存真神色不免凝重。
赵宸玉抿了抿唇,认真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是师父可怜我们才收留我们的,也许是他也觉得郯贼泯灭人道,该为天下除害吧?不过不管师父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只要他目标与我们相同,又何尝不能一起共事?况且师父他对我很好的,待日后有机会我带你见见他。”
他点点头:“也罢,不管他是否另有目的,可他既然救了你,还帮你这么多,就是我们的恩人,待日后见了他,我也得好好谢谢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