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李谦相继离开将军府,宁淮川的脸上才蓦地浮现几缕不安。
魏安与谢大成守在房门外,等着与他一同离开,可又等了良久他却依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两人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魏安进去几步,道:“头儿?还不回屋吗?”
宁淮川仿佛正陷入某种沉思,魏安一出声才恍惚地回过神来。
他顿了顿,没什么精神地道:“我自己走走,你们先回去吧。”
二人摸不着头脑,但也不好多嘴,便识相地退下。
谢大成不禁感叹道:“京城的麻烦事可真多,头儿现在都没有以前洒脱了。”
魏安撇撇嘴:“我看也不是是因为京城的事吧,八成还是和夫人有关。”
谢大成听罢啧啧两声:“果然啊,人一旦沾了‘情爱’二字,不管是什么铜头铁臂都得成千疮百孔。所以男人还是清心寡欲些的好,断情绝爱才是正道。”
魏安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看他:“你什么时候开始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你要走仕途啊?”
“你少损我,反正至理哲言我放这儿了,你爱听不听。”
魏安白他一眼:“要断你断,我就不信你一个正常男人能断情绝爱?我可等着你千疮百孔的那一日呦。”
“嘁......”
赵宸玉送了兄长回去后便跑到书房去练字,说是练字,其实不过是想找个地方静静心。这两日生出的事太多,直到此刻她独身一人,才有些闲暇去细细回忆自己有没有出过纰漏。
眼看要近亥时,她仍没有停下的意思,苓儿耐不住性子,跑进来唤她。
“夫人,这么晚了还写对眼睛不好。”
赵宸玉没抬眼:“无妨,英王殿下他们还没走么?”
苓儿:“他们早就走了。”
赵宸玉这才停下笔,颇为诧异地看着她:“那将军回来了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将军他......”苓儿撇撇嘴,略有委屈,“没回咱们院子。”
赵宸玉一愣:“没回来?那他去哪了?”
“听魏安说,是一个人去了湖心亭。”苓儿道。
赵宸玉隐隐觉得不对,思索一会儿,才将手中笔搁下,利落地起身:“我去看看。”
月亮早早升起,照得后院一汪湖面上波光粼粼,像银白色丝绢上缀着宝石似的。湖心亭就在这池月色的中央,除了赏月佳期,平日也没什么人来。
赵宸玉老远就看见了他孤零零的背影,正倚着一根石柱不知在想什么,夜色映衬下显出些许寂寥。赵宸玉心底不由地打起鼓,谨慎地朝他过去。
“将军怎么在这儿?”
宁淮川一脸平静,见她过来也只是稍稍抬了抬嘴角,随即又恢复了先前死气沉沉的模样。
“夫人来了。”
他伸出手,接过她的手,将她轻轻往自己身侧拉了拉。
“这么晚了将军不回去是有什么心事么?”赵宸玉柔声问道。
宁淮川没说话,只是忽然环住她柔软的腰身,将脸埋进她的衣衫里。他明明很温柔,赵宸玉却不知怎么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心头开始狂跳不止。
“将军......是妾身让你难过了吗?”
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只是直觉觉得现在躲进自己怀里的宁淮川,好像脆弱得一碰就会散掉,而让他脆弱的来源就是她自己。
“夫人,你会爱我么?”他哑着声音问。
会爱他么?他问的不是“现在爱不爱他”、“曾经有没有爱过他”,而是“将来会不会爱他”。赵宸玉一时怔住,心虚和慌张就像两只赛跑的小兔子,争先恐后地从她眼里奔涌而出。
看样子,李谦这趟过来,定是提了自己家灭门案的疑点,才让他对自己有了怀疑,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