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皇后,温悦馨,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生母。据说,温皇后和皇上还是太子时早逝的侧妃娘娘项梵云长得尤为相像。
可温皇后现在却告诉自己,她的母亲是因难产而死的项梵云。
母亲她从没见过,父亲又为何抛弃她,她不知道,但这是唯一的线索。
于是,她拜托曾在京郊道观交到的好朋友——竹盼归帮她去无垢宗走一趟,探查一番是否有无垢宗的弟子与母亲项梵云有过纠葛。
但她并没有预料到这件事竟然成了竹盼归的催命符。
竹盼归当时还很豪气地接下了这个担子,只是让她有时间去京郊的那片竹林,给一根石竹多浇浇水。
给一根石竹浇水,他还怪有雅趣的。
竹盼归前脚刚走,皇帝对她的动向监视得越发紧密,她怕最后会牵连她的孩子,于是选择瞒着阿远早产,将孩子暂托阿远哥哥的心腹重臣姬家抚养。
这件事,连阿远哥哥都不知道。那一年,是延康十七年。
两年后,大皇子的正妃也生了个女儿,取名周唯锦。
虽然阿远哥哥越长大和大皇子越不对付,但他对大皇子的这个女儿倒是宠爱非常。
他说,要是他们的孩子还在的话,应当会是阿锦的好哥哥。她听见这一句话时,心中也是酸涩万分。
两年的时间,竹盼归与她一直保持着联系。时不时写信告诉她说无垢宗的弟子是一群呆子,只会习武;时不时又写信说,捉妖师不全是坏东西,至少他在那儿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但他就是没告诉她有没有查到她的亲生父亲是谁。
延康二十七年,将近十年过去了,她亲生父亲的事依旧没调查清楚,阿远也一直背着她在筹备着什么。每当她开口询问,他总是敷衍过去。
皇帝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按传统,皇位传给大皇子周怀仁是明正言顺的,但阿远哥哥似乎并不这么想。
温皇后也是。
温皇后告诉她:“怀远喜欢你,你又是国师,如与无垢宗的亲生父亲相认,怀远背后就还会有无垢宗这等宗门大派的支持。”
“若你帮怀远夺得帝位,那将来的皇后不也是你的?若你不帮……”温皇后口气一顿,眼神凌厉,“那就别怪我把你是先侧妃与外男有染苟合而生的事给抖落出去。”
“到时候看悠悠众口,你如何堵住。不是皇上的亲女儿,你看他到时候会不会保你。”
原来,温皇后告诉她自己的身世,目的就是以此为条件,让她辅佐二皇子夺嫡。
她不明白,同一个母亲生的孩子,温皇后为什么这么偏心阿远哥哥。即便她也喜欢阿远。
也就是那一年,皇帝病危,召她侍疾,他说他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她的母亲。
和她说这些干嘛?等他下去了,自然能亲口和母亲请罪,但她没有把厌恶和不满表露出来。
周永安:“钰儿,朕时日无多。有关大周皇位的事,朕希望托付于你。”
她神色忽闪,皇帝这么信任她的吗?还是说,是为了弥补对母亲的愧疚。
周永安:“你身为大周国的国师,大周的百姓大臣都信你。等朕去后,你就拿着朕的手谕,昭告天下。”
“朕传位于二皇子——周怀远。”
皇位是阿远的了,但她并没有感到多么高兴。阿远虽天资过人,但无大皇子容人之量,把国家交由他打理,不知会是怎样严法苛政的景象。
“遵旨。”
那一晚,阿远哥哥找到她,满怀期待地问她:“钰儿,怎么样?父皇有和你说皇位传给谁吗?”
“……”她顿了片刻,“还不知道,他只告诉我按手谕上的布告宣布。”
周怀远握了握她冰凉的手:“没事儿,父皇既然召你侍疾,在大臣们看来,这皇位应当就是我的了。”
“即便日后的手谕上写的不是我……”周怀远揉搓她的手顿了下来,眉目凌厉,“有姬家的五万精兵支持,也足够扭转局势了。”
她松开手,疑惑道:“姬家虽与我们是一党,但事态不明朗的情况下,姬家家主怎么会听你差遣?”
这可是夺嫡,行将踏错一步,整族都要为之陪葬。姬家家主不是那么莽撞的人。
周怀远自以为然地笑了一下,将她揽到怀里:“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召见过他,告诉他父皇已将你召去侍疾,并在宫里待了一整天。”
“你与我是夫妻,父皇召你侍疾,皇位会传给谁,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不得不说,周怀远的猜测是对的。但她并不觉得皇帝的这个决定是对的。因为下一秒,周怀远说的话,仿佛不再是她从前认识的那个阿远哥哥。
周怀远:“若是在传位手谕上的人是我,那皆大欢喜。”
“如若不是……”周怀远浑身戾气,“那五万精兵的矛头可就要指向我大哥了。”
项钰:“那可是你大哥!”
周怀远冷眼:“是又如何?成大事者,该断则断。”
“即便是要我大哥的命,我也在所不惜。”
项钰虽窝在他怀里,脊背却一阵发凉。如今的皇帝亦是弑兄夺位而登基的,他父亲说的没错,阿远果然很像他。
项钰想到了她的母亲,虽然大家都说她是难产而死,但也有传闻说是皇上逼死的。
她不敢想,连血亲都能残杀的周怀远,等当上皇帝后,会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就像如今的皇帝周永安曾灭了巫族全族一样,阿远称帝后会不会动辄就灭百姓的族?
甚至,自己也只是他皇位的垫脚石。
“哐啷——”一声,屏风倒了。
周怀远警惕起来,将项钰慢慢护在身后,朝发出声响的地方走去,猛地一把将倒地的屏风挪开。
一名憨态可掬的少女,此时正瞪着大眼睛仰着身子往后缩,眼中满是恐惧与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