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高殇身为一个外人,缘何会知道这么多皇家秘辛?更何况,当时并无其他人在场。姬信顿时产生怀疑:
“这些事,你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高殇:“自然是……你母亲告诉我的。”
母亲?姬信自记事起,就从未见过他母亲,听到高殇提到母亲,他顿时有些激动:
“我母亲现在在哪?”
高殇按住他的肩膀,轻拍道:“别急,当务之急是逼周怀仁退位。”
“他龟缩在幕后,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自然是要让他付出代价。”
姬信侧目看着按住自己肩膀的手,听着高殇说着要讨伐周怀仁的话,心中想的却是,若周怀仁死了,阿锦怎么办?
阿锦会恨我吗?
…………
京城。客栈。
竹昭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中全是白日里发生的事。
师父告诉她,夷无路就是哥哥竹盼归。
高殇告诉她,竹盼归多年前失忆了,伤好后成了无垢宗的一名弟子。
从前是她未化形,不曾见过哥哥长什么样,哥哥失踪后,缘分使然,让他们共同经历了这么多。夷无路在她心中,早已不是哥哥那么简单。
而且,在巫族密林幻境中,她与夷无路经历了前世今生,不管是墨螭还是夷无路,都在她心里留有了位置。
她自认为自己表现得已经很明显了,特别是在幻境之中,她对墨螭表白了。幻境之外,她也在有意无意地向夷无路示好,可他怎么一点动作也没有?
明日他大师兄就要带着她和夷无路进宫帮姬大哥了,逼周怀仁退位也算是给夷无路失忆这么多年一个交代。
只是,周怀仁也是阿锦的父亲,若阿锦知道了,会不会上心难过?
紧挨着竹昭昭房间的另一间房内,夷无路也同样睡不着,起身打开窗户,发呆似地看着窗外的圆月。
夷无路也没想到竹昭昭一直在找到哥哥就是他自己。
先前他这一路照顾竹昭昭,却起了别的心思,还让他心中好一番煎熬。毕竟他之前真的以为昭昭是死去好友的遗孀,爱上他人之妻,着实不该。
现在想来,之前无中生有的飞醋也真是可笑。
师兄告诉他,当年追杀他的不是周永安手下的黑巳卫,而是周怀仁暗中培养的巫族杀手,还让他有些纠结。
怎么说,他前世也是巫族的守护神,今生却被自己前世守护的族人伤害了,这其中滋味确实有些难受。
明日之事了结,便向师兄和师父告别吧,昭昭和他,不属于这里。
“师弟,怎么还不睡?是想师兄了吗?”
一声清亮又带着揶揄的玩笑话传入夷无路耳中,他莫名火大,一鞭子佯装劈去:“高殇你皮痒了是吧?”
高殇一个侧身,灵活躲过并没有下重力的鞭子,佯怒道:
“师弟,你这是恢复记忆便不认我这个师兄了是吧?”
夷无路没理会他的话,将窗户关上后,自顾自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说罢,你白日传信给师父,师父他老人家怎么说?他来吗?”
高殇抢过他手中的杯子,一口闷完,咧嘴:“爽——!”
夷无路:……
见夷无路黑脸无语,高殇立马坐下,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道:
“师父他老人家说,有些事儿,还是留给年轻人去解决好了。”
夷无路:“他不想知道项梵云是怎么死的了吗?”
高殇抿了一口茶水,随意道:“师父他老人家早知道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白日你和弟妹跟项钰讲话时,我就将谈话内容传信与师父了。”
夷无路斟酌了一下用词,语气试探道:“师父他……怎么样?”
高殇:“就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就没旁的了。”
当时,师父听说师母是自刎而死的,面色惨白,恍若失神,嘴中喃喃“都是我的错”,他也不知怎么安慰。
师父年事已高,这些年全凭着“追查杀害项梵云”这件事吊着口气,现在得知师母是自刎而死,想来想去,能怪罪的就只有他自己吧。
若不是师父当年凭一面之词将她送上祭妖坛,师母也不会被周永安救走,然后在周永安夹杂着利益的逼迫下自刎而死。
周永安固然是凶手,师父他也逃不了良心的谴责。
高殇也为师父感到唏嘘,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啊,师父还问了一句‘钰儿呢?她怎么样?’”
夷无路:“你怎么回的?”
高殇:“我就说她一切都好,还成了竹昭昭的师父,在小竹院里避开京中纷扰。”
“然后师父就点点头走了,让我们谁都别打扰他。”
夷无路心中顿敢不妙,师父这状态,怎么那么像想不开了呢?他赶紧拿起放在桌上的鞭子,打开房门,朝外走去。
高殇拉住他,大声道:“唉唉唉,你干嘛去,明日就要进宫了取皇帝老儿的狗命了。”
夷无路:“不行,我得回去一趟,我放心不下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