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带坏我的小傻子,看我怎么惩治他。”
……
“我说过的这些话,大多是随口之言,说过就忘,你竟然都记得。”傅锦含泪看向他,他依然安静沉睡,呼吸声平稳均匀,想要伸手抚摸他的脸庞,又缩了回来,生怕扰他安眠。
回过头接着往下看:
“最让我高兴的是你的画,银子和温泉不过是锦上添花。”
“以后想要哄我,把你的画给我看就好。
看到此处,她泪流满面,你拼命画画,就是因为我这句话,对不对?
将折页画放下,又拿起另外一卷,画面上不是从青云山回到王府之后,也不是进京后在齐国公府小住之时,画的是那日在城门口,二人被迫分别之后的事。
他一个人一匹马,怀抱着宝剑独自行在路上,寒风凛冽树木干枯河流冰冻,孤单凄凉。
他来到一座形同荒废的王府外,欲要登上石阶叩响门环,数支冷箭破空而来,他远远避开,有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手持钢刀围了上来,他挥剑还击,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剑拔弩张之际,他说了句什么,那些人放过了他。
旁边一行小字写道,我告诉他们,我是福王府的指挥使柳正隆,奉福王妃之名,前来奉上谢礼,他们的头领过来验看过我的腰牌,摆手让我快走,我只好先行离开,若不是我有些身手,只怕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得命丧冷箭乱刀之下。
然后他又是只身骑马,连夜去往伊水河码头,找到一位身形胖大的胡商。
傅锦正要往下看,身后响起脚步声,回头看去,柳将军含笑走进。
“你怎么来了?”傅锦搁下手中画卷。
“末将来看看王爷。”柳将军说道。
“这是内院,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傅锦咬牙。
“末将每夜都来。”柳将军满不在乎。
“你既每夜都来,就由着他胡闹?”傅锦站起身,坐在榻边,紧绷着脸瞪着他。
“末将管得了吗?”柳将军无奈道,“王爷自己都管不了自己,他也想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可他吃不下睡不着,一心只想着画画。”
“再怎么着,大冬天的,让他睡竹榻吗?触手冰凉。”傅锦拧眉道。
“王爷说了,竹榻能让他清醒,清醒着好尽快画画。”柳将军依然笑嘻嘻的。
“还笑。”傅锦指指他,“他病成这样,你还笑得出来?”
“王爷这是相思病,王妃一来,就有了解药。”柳将军笑道,“末将这是替王爷高兴。”
傅锦脸一红,低下头假装继续看画。
“王妃且看着,末将也把自己知道的告诉王妃。”柳将军在旁说道,“王爷骑着马,带着一只猫,一个肥胖的胡商,连夜进京,胡商不会骑马,骑得快了还头晕呕吐,王爷又没照顾过人,到了京城已是狼狈不堪,然后躲在草丛里等着母猫去引诱秋天,等见到虞嫔娘娘的时候,王爷已三日三夜不眠不休,即便见到虞嫔娘娘,求她给皇上写了书信,又拿到信物,可他依然心急如焚,怎么也睡不着,虞嫔娘娘不忍,在他饭菜中下了药,他才睡了一觉……”
“别说了。”傅锦哽咽道。
柳将军叹口气:“王妃在王爷面前,成了爱哭的小姑娘,王爷在王妃面前,成了个真傻子,怪不得我娘这几日总是念叨,不是冤家不聚头。”
傅锦抹一下眼泪,可怎么也忍不住,索性放开了哭,直哭得泣不成声。
柳将军有些无措,到门外招呼珍珠,让她进来劝一劝。
珍珠小声说道:“王妃性情刚强,从小到大不知忍了多少眼泪,就让她痛痛快快得哭,不见得是坏事。”
“你这话虽有道理,可王妃哭成泪人,我看不下去。”柳将军压低声音说道。
“那就别看。”珍珠掩上门。
柳将军在台阶上坐下,一声长叹道:“哭就哭吧,人来了就好。”
“是啊。”珍珠也是一声长叹。
“多亏了你的好主意。”柳将军笑道。
“多亏了柳将军,给王爷嘴角抹的红色颜料太像真的了,奴婢虽说事先知情,看到了都给吓一跳,还以为是真的,闫妈妈给吓坏了,当场就哭了,说这人怕是不成了。”
“我在战场上见得多了,自然抹得十分像,你的就不行了,就算瞒得过闫姨,也瞒不过武大人。”柳将军有几分得意。
“武大人给吓坏了。”珍珠说道,“手忙脚乱的,一边诊脉一边吩咐熬参汤,又说知会柳将军派人进宫请太医,还自责不该由着王爷任性,没有坚持请平安脉。”
“你听到平安脉三个字,就有了主意,对吧?”柳将军问道。
“是啊,我就跟武大人说,王妃近来身子也不好,大人也该去往寝殿,给王妃请平安脉才是。武大人说确实如此,我问他,能不能顺便将王爷吐血的事告诉王妃?他说那自然要告诉。”珍珠笑了起来,“武大人瞧着迂腐,实则有趣,他那会儿已经知道王爷没有吐血,只是沾染了红色颜料,还是答应要告诉王妃。”
“王妃这么一闹,整个王府都看不下去了。”柳将军也笑道。
正笑着,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王妃立在门口,虎着脸看着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