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弟子挠挠头,“哦……”
弟子将她带到一间客房,此时的杨稚已经没了力气应付任何人或事,进了客房她“嘭”地一声关上门,接着迷迷瞪瞪向前走了几步,膝盖一弯一头跌进床铺,倒头便睡。
守门弟子望着门板,肚子在这时咕噜噜叫了几声。
嘴角向下撇了撇,他吸了吸鼻子,将马上就要到眼角的两滴泪又生生憋了回去,后退两步,转过身飞奔去找山主。
……
竹舍,白练心正心无旁骛地为一株一人多高的植物修剪花枝。
守门弟子刚声情并茂控诉完那个擅闯山门的女子有多霸道、多没礼貌,咽了口口水,又继续道:“不光如此,她还把晏师伯留在山下的迷魂阵给破了,那阵我到现在都还没研究明白,就这样被她给破坏了,简直可恶至极!”
听到这,白练心才微微将眼皮抬起。
“你是说,一个十七八岁的凡人小姑娘,单枪匹马寻到界门山,又将山下那个防止求仙者乱入的阵给破了?”
“呃……嗯……这个……”两相对比之下,守门弟子忽然有些心虚,眼神左右飘忽不定。
白练心轻轻斜了他一眼。
弟子下意识将脖子往后缩了缩,答道:“是……”
“很好!”白练心那张万年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难得化开一丝笑意,继续问道:“那姑娘可是姓杨?”
“……”守门弟子茫然抬起头,无辜地眨了两下眼。
“你没问?”白练心又斜了他一眼。
守门弟子两颊发烫,在心里责怪自己难得有在师父面前表现的机会,却还是让自己的粗心给搞砸了!不对!要怪就怪今天那个姑娘,若不是她那么霸道,自己怎会连最简单的事都办不好?对,都怪她!
他咬牙道:“弟子这就去问!”说罢起身便走。
白练心叫住他,“云梧,不必了。”她继续修剪着花枝,漫不经心道:“等那姑娘睡醒,喊你师兄过去。”
“是……师尊。”云梧眼光逐渐暗淡,心里不觉又将那姑娘责怪了几分。
……
次日一早,杨稚神清气爽起身,决定去拜见山主。
推开门走进院子,杨稚这才有闲情雅致好好打量一番自己住的地方。
抬眼望去,粗砂铺平的院子,不远处摆着一组石桌石凳,一株高度适中被修剪得极好的苍松偎在石桌旁边,向外伸展着枝桠如一把小伞般将石桌石凳罩在下面,投下一朵朦胧斑驳的树影。
石头砌成的院墙比人略高一点,方方正正地将院子阔了起来。客房由青砖砌成,屋顶覆着黛青色的瓦片,在高天下被日光照耀得仿佛裹着一层氤氲水光,显得分外柔和。
虽古拙,却别有一番雅趣,她想。
杨稚现在有点饿,正寻思着在拜见山主之前先去哪儿找点吃的,迎面便走来一个提着食盒,身着和守门弟子一样衣服的人。
那人见了杨稚,眼前一亮,热情地迎上前道:“姑娘你醒了!这边坐。”
他将手中食盒放到石桌上,招呼杨稚坐下,跟着自己也坐了下来,说道:“我叫云柏,是这界门山主白练心门下的弟子,姑娘昨日见到的那人是我师弟,云梧,负责看守山门。”
接着笑道:“我那师弟愚钝,之前从未见过有人能攀得此山,是以见了姑娘忘了礼数,若有怠慢,我这里先替师弟赔罪。”说罢向前略微欠了欠身。
杨稚见云柏温和有礼,也低眉温声道:“罢了,我还不至于和一个守门的计较。”说着打开食盒,拿出饭菜,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云柏呆了呆,他只是担心杨稚为昨日的失礼自责,想着先给个台阶下,到时二人客气一番此事便过去,日后见面也好相处一些。
只是没想到,他的担心完全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杨稚挖着碗里的饭,甚至还抬起头补充了一句:“以后记得严加管教便是。”
“……”脸上的笑容一僵,云柏突然有些想掀桌。不过多亏桌子是埋进土里的才遏制了他这一冲动。
“其实,我并不是一步一步爬上山的。”杨稚抬起头,突然道,她特意加重了“一步一步”的语气,看向云柏,“你懂么?”
云柏:“啊?”
杨稚道:“我当时还没想好上山之后要干什么,就发觉自己已经深陷某种阵法之中了。”
她提起筷子试图夹起一颗鱼丸,“就只能尝试一点一点地解阵。”发力,丸子掉回了盘里。
杨稚恨恨道:“却没想到这竟然是个三环套月的阵法!等我一点点解开,破阵而出,一眨眼就到山门前了!”
她再度发力,丸子一滑,从筷头上弹出,弹到了桌上,又从桌上很有弹性地弹到了地上,又弹了弹。
杨稚提起头一脸控诉地看向云柏。
云柏:“……”
云柏在心里怒吼:是你自己没夹住,用这种表情看我干嘛!不过他还是真心夸了杨稚一句:“没想到姑娘如此厉害,识得破阵之法!”
杨稚眼里放光道:“很厉害么?”
云柏看她变脸比翻书还快,只当她还是小孩子心性,语气不由温和了起来,“嗯,很厉害了!此阵虽然看着简单,却乃我师伯晏安聆所布,为的是拦住那些慕名而来的求道之人。姑娘能破此阵,实力已然不俗。”
杨稚闻言放下筷子,开心地原地转着圈圈。
云柏一愣,接着便是边看着她闹边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眼见杨稚也吃得差不多了,云柏看了看天色,转头对杨稚道:“姑娘若没别的问题,这就随我去见山主吧!”
杨稚抬起眼皮道:“有。”
云柏:“?”递眼神。
杨稚:“别忘收拾食盒。”
云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