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没有,这边也没有。
离温站在门口,掌心中的红线往陈府各处无限延伸,但是线的那端始终没有反应。
一段时间过去了,离温终于收回红线。
她不得不承认,陈府并没有兽师潜伏。
离温就像一个透明人,站在那里许久也没人注意到她。
天色越来越暗了,但是陈府这些死而复生的“人”似乎并不在乎,依旧各做各的事情。
一时半会她是出不去了,不如进去找找线索。
离温摘下碍事的面纱塞进衣服里,顺着石板路走进陈府。
陈府并不大,主堂也点着灯,隐约能看见一个女子坐在那里,正伏案写着什么东西。
离温走近了才发现,女子右臂的袖子空空荡荡,是陈老太。
验尸的时候,陈书砚的尸体是最特殊的一个,沈仵作说她很可能在被下毒之前心脏已经开始衰竭,也很有可能见过凶手。
离温决定从她入手调查。
主堂只有陈书砚一人,离温踏进门的瞬间,她似乎是有所感应般抬起头。
陈书砚和前院其他的“人”不一样。
离温甚至觉得她在看自己。
这张略显疲惫的脸她白天还在太平间见过,一想到眼前的人在五天前就已经死了,而衣服下的身体在她的眼前被冰冷的刀具剖开,离温就感觉头皮发麻。
离温试着往左移了一步,陈书砚的眼神也跟着她移动。
她又往右走回到原地,陈书砚的视线便一直在她身上。
陈书砚忽然笑了。
“别玩了,过来让我看看你。”
她眯起眼睛笑,眼角有几条皱纹。
或许是这个笑容很真诚,或许是她是所有人口中心地善良的陈老太,离温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觉得面前的人是一个许久未见的长辈。
离温听话地走近,来到她身边。
陈书砚也站起来,伸出完好的左臂,冰冷的手抚上离温的侧脸。
“长大了。”她说。
离温没有躲开这个小心翼翼的触碰,心想陈老太可能是把她当做柳烟了。
“朝中的事情太多,父亲抽不开身。他也不放心让我和母亲单独回来。”离温扮演着柳烟的角色回答着。
“陈姨,我很想你。”
她用余光瞥向桌子,想要看看陈书砚在写什么东西。
事实上,陈书砚不是在写,是在画一幅肖像。
借着烛光,离温终于看清楚纸上的画像是什么人后,她的瞳孔骤缩。
陈书砚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我老了,但还不瞎。”她摸了摸离温的头,“你不是柳烟,你是离温,你是钟满的妹妹。”
离温只想到阿姊调查的事情和陈府有关,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阿姊竟然和陈书砚认识。
陈书砚摇摇头,伸出手指摁住她的嘴唇,堵住了离温的话。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要自己去找。”她朝外看了一眼,“他来了。”
“‘他’是谁?”离温问。但陈书砚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越来越重的烟味钻进离温的鼻腔,离温大惊:“哪里着火了吗?”
陈府她还没调查完,如果真起了火,证据不仅会毁于一旦,她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一个问题。
离温转身跑出正堂,她发现了一个很不对劲的地方。
她只闻到了浓烟的味道,却没有看见任何火光,更别说燃烧的黑烟了。
但是刺鼻的感觉和周围越来越高的温度绝对不是她的幻觉。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外面的陈府起火了。
火光冲天而起,明府院墙之上的灰烟淡了一些,明之廷赶忙指挥着众人灭火。
附近正在睡觉的百姓也闻到了呛鼻的味道,从梦中惊醒,纷纷拿起水桶装满水就赶出来灭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明之廷简直焦头烂额。
柳小姐的小丫鬟不久前急匆匆地骑马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只能祈祷被困在府里的柳小姐能够平安。
周围温度越来越高,过不了多久,离温就会被这无形的火活活烤死,她决定先离开。
她记得明之廷说过,晚上的陈府存在一扇门,踏进去就能从里面出来。
离温几乎走遍陈府,将门一扇一扇的推开,进去,然后出来。但却始终找不到明之廷口中的那扇门。
难道是因为时间还没有到?
在这期间,离温也终于发现府内的“人”有了其他的反应。
越靠近后院,温度越高,那里无疑是火灾的源头,而这些“人”都在往前院跑。
离温咬紧牙,往后院走。
一个小丫鬟走得急撞到了她,然后往后一仰就要摔在地上。
离温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拉她一把,手却在半空中被一团黑雾缠绕动弹不得。
“别碰它!”
黑雾中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来,而后是黑色的衣袖,颀长的身躯,熟悉的金瞳以及极具特色的头发。
谢轻的手捏在她的手腕上,眼睛里满是担忧。
“身上可能有毒,不要碰它。”
撞到离温的丫鬟倒在地上,而后又迅速爬起来,绕过两人离开。
离温震惊:“你是怎么进来的?”
谢轻松开她。
“你的玉牌。”
离温从胸口拿出谢家的玉牌,上面的黑色雾气还未完全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