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闪过,锐利的尖叫刺破夜幕,随即传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地板上一滩鲜红的血液,短刀落在地上,一片狼藉。陈成仙捂着断手,大片血液喷洒出来,落在她的衣襟上。
她目呲欲裂,表情狰狞又可怖。被人按住肩膀,压在地上。
“影一。”
“属下在。”为首的青年单膝跪地,神态恭敬。他脸上带着面罩,气势寡淡,让人难有记忆点。是那种走在人群里毫不起眼的存在。男人身上毫无杀气,却轻悄悄的,动作间安静利索,出手无声。
这是个顶尖高手。
钟溪午扭动肩膀,徐徐起身。
陈成仙看着他的动作,惊恐地睁大眼。她这才发现,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绳子,如今正弯下腰,缓缓把地上丢着的短刃捡起来,在手上观赏把玩。
这是一把好刀。乌兹钢锻造,刀刃锐利,看着昂贵又精美,似是出自高人之手,不像是寨子里能拿出来的东西。钟溪午如玉的手指扣在上面,他噙着笑,唇角勾起,笑眯眯地:“这刀不错。”
陈成仙脸贴着粗粝的地面,已经被磨出血,浑身又脏又血淋淋,看起来分外狼狈。
如今两方位置交换,她倒成了钟溪午手上的鱼肉,就等洗干擦净,切片下锅了。
听到钟溪午的话,她心脏突然剧烈跳动,扑通、扑通、扑通!越来越响,几乎盖过手上疼痛。
她挣扎着伸长脖子,仰头,用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看向钟溪午,喘息着瞪大眼。
“别乱动!”押着她的暗卫皱眉,再次把她的身体压低,咬着牙,低声警告她。
钟溪午没有理会这边的动静,他眼皮都没抬,依旧维持着那副运筹帷幄,懒散松弛的状态,手指摸上匕首上镶嵌着的红宝石,上面沾了血,红得诡异惑人。他继续开口:“这是谁给你的,应该是宫里人吧。”
“抢的。人老子不认识,早杀了。”陈成仙嗓子发出“嗬嗬”的笑声,似乎在故意激怒钟溪午,说话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尖锐刺人:“怎么,殿下如此高贵,也看得上我们这些卑贱之人的东西?莫不是……真的看上我了,想留着这刀做纪念,遗憾我们没做成夫妻?”
“大胆,敢对殿下如此无礼,小心拨了你的舌头!”影一怒喝,他手腕抬起,顷刻间只听嘎嘣脆响,随即是陈成仙粗粝沙哑的嘶吼。
“啊啊啊啊啊……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们!”她红着眼,密密麻麻的血丝遍布整个眼球。
“杀我?”钟溪午闻言,斜斜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表情不屑又冷淡。空气里是浓郁的血腥,夏风闷热,打在窗子上,千方百计地钻进屋里。
先前束缚着钟溪午的麻绳被丢在地上,软趴趴躺着,沾了尘泥。他跨步走到陈成仙面前,绳子被他踩在脚下。
“还分不清现在的情况吗。不是你能不能杀我,而是我要不要杀你呢。你说,若是你死了,二皇子损失一员猛将,想必会很伤心吧。”钟溪午弯腰,手臂向下,匕首贴着陈成仙的鼻尖扎进地面,直直立着,发出阵阵嗡鸣。
吓得她大气不敢喘:“什、什么二皇子,老子不认识!”
“你没有再辩解的机会了。”钟溪午耐着性子审她,只是最后确定一下,图个心安。没想到陈成仙如此嘴硬,竟然这样不配合,便也没了同她纠缠的耐心。
“影一,动手。”他皱着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手帕,细致地擦拭双手,白绢上抹了层叠暗红的血痕。钟溪午给她下了最后通牒。
“是。”影一低头应声,还没等人眨眼,电光火石之间,几乎一瞬间就取走了陈成仙的性命。
她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脖子上平添一道血线,软趴趴的,没了声息。
“她呢?现在还在牢房里么?”钟溪午好像突然想起还有个人,被他连累着进了土匪窝,突然问起。
影一猛然抬头,面罩下的表情分外惊愕“回主子,林小姐杀了几个山贼,已经逃了。”
什么?她抛下自己,已经离开了寨子?
钟溪午攥紧了手。他死死咬住牙齿,脸一阵发青。他就知道,他早该知道。林见鹿冷血无情,根本没有心。
他就应该该把她锁起来,他漂亮的脸蛋近乎扭曲,又青又白,掌心滴滴答答沁出血液。或者把她的腿打断,让她一辈子都出不了东宫,一辈子都在他掌心里,任他亵玩。
钟溪午这样想着,心里怒火熊熊燃烧,几乎闻到大火焚然的焦味。
直到跟在影一旁边的年轻暗卫惊呼:“着火了!”
钟溪午这才回过神。窗外燃烧的火光将整个房间照亮。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着火?他扭过头,却听见哐的一声,有人在撞门。
少女焦急的喊声从屋外传来:“钟溪午,你还好吗?钟溪午!”
太子眼神幽微,他依旧冷着脸,却看得出心情并不是很差,挥手让几个暗卫隐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