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碗入手刚好,不凉不烫,熬化了的银耳羹隔着薄薄的碗落入心里,化成团黏稠又甜蜜的糖水。
不伤人,但能让人爬不出、又活不好。
宁慈设想过许多,利诱的、强压的,唯独没想过,迎接他的,会是一碗甜蜜温暖的银耳羹。
嘴边的话突然说不出,屋外的雪还在扑簌簌的下,西服肩头的落雪早在温暖的空气里化成雪水。
肩头脊背还是挺直着,被水浸湿的衣服无声诉说着主人的狼狈。
他压力很大。
想要承担一个庞大的集团,从来不是容易的事,一件事的动荡就足够那些比他年纪大了一两番的大小股东像鬣狗一样扑上来撕咬他。
“不喝吗?”云礼开口打破了僵局。
他语气没什么特殊的,带着一点点疑惑和暖意。
一如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时候,两人挤在一间不大不小的公寓里,活得像是一对亲密的爱人。
看着云礼身上柔软的羊绒睡衣,麻木了的肩头忽然冷起来,眼镜片上的雾气散去,宁慈僵着手不知该不该说出那些话。
憔悴又狼狈。
云礼始终关注着他,那截手腕上的针眼还带着青紫的痕迹,空气里没什么信息素的味道。
想也知道,大概是为了和他谈判时不落下风,提前注射了抑制剂。
傻子。
难怪以往牙尖嘴利的人现在呆呆的,过敏症状都还没过就进来了吧。
“不喝就算了。”云礼伸手拿走他手里的碗。
宁慈手指蜷缩了一下,想挽留,没留住。
不等心里的情绪发酵,下一秒,人被抱起,冰凉的脸颊埋入温暖柔暖的羊绒睡衣里。
云礼勾勾手指拨掉他脚上的鞋,抱着人往二楼浴室走。
浴缸还在放水,云礼把人放在旁边的高凳上,手指解衬衫扣子时被抓住。
宁慈僵着一张脸,眼里情绪复杂,“你对谁都这样?”
贴心又无情。
前几天还说要和他断了,转眼就能暧昧的做这些事,还扒他衣服。
他受不了这样的对待,只要想想这人和其他人亲密的样子,他就浑身难受。
像是痒,痒到骨子里,哪怕把皮肉扒开也抓挠不到,让人坐立难安。
又像是酸麻,强烈的涩意从胸口升腾而起,鼻尖酸涩得到快要呼吸不过来,宁慈咬着牙,忍下呼吸的变化,不肯露出一丝脆弱。
情绪激动下,就算有抑制剂,信息素也会出来些。
云礼轻缓的靠近他,把头埋进那截颈窝,手指在抑制贴边缘摩挲,眼中满是笑意和痴迷眷恋。
这几天他很想宁慈,对方不常来这里住,主卧里的那几件衣服上的信息素寥寥无几,难以慰藉寂寞。
“你很介意我和别人在一起吗?”
那截纤细的脖子在手下发着颤,主人却久久未语,直到他的指腹有些重的蹭到腺体上,才猛地抓住他的手,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嗯。”
对方不在乎江绍元有多少情人还是爱人,只要表面上给他一些似真似假的“爱”就可以。
却接受不了云礼和别人不知道有没有的几次□□交互。
这份区别对待让云礼感到愉悦。
他从来知道,宁慈这人洁癖,或许他不懂自己对江绍元的感觉是不甘心还是爱。
但他潜意识的不和江绍元有任何的亲密举动,江绍元回国也有个三四年了,两人最亲密的举动也无非是握手,连个简单的拥抱都是奢侈。
不是江绍元不想,他在国外玩得荤素不忌,回国怎么可能戒了?
宁慈肢体上的冷淡和行事上的大手笔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爱还是不爱,或许江绍元也发现了宁慈对他这方面难言的嫌弃。
但那人很蠢。
他选择的方法居然是在求爱失败后用别的情人来刺激宁慈,又或许是挽回自己的颜面?
不重要。
反正只要不用那副不知道和多少人缠绵过的躯体触碰自己,宁慈就不介意他有情人。
但现在……
手指慢慢撕开抑制贴,仓皇无措的信息素萦绕在鼻尖,渴求着Alpha的安慰。
宁慈看不到的地方,云礼笑起来,忽略那双眼睛里的满足和迷恋,还是那么爽朗。
伸手拿掉对方脸上的眼镜,云礼凑上去啄吻那漂亮的唇。
宁慈心里难受,不愿意的撇过脸,细细密密的吻落到脸侧。
“宁总确定要躲?”云礼语气轻飘飘,脸上笑吟吟,说的话却带着威胁。
想到那块地,宁慈忍住心里的酸涩,沉默着把脸转过来。
闭眼,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