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满墙的照片之外,崔易玉的卧室还是很温馨的啦,很符合她温润守礼的形象。房间的主色调是灰与蓝,摆设不多显得有些空旷,布局雅致简洁。
淡淡的青松气息漂浮在空中,盎然鲜亮的绿意占领松汛的脑中世界,绿色香气笼住了她,房间里浸润了对方的信息素。
“啊,被你发现了。”
不知何时崔易玉站到了她的身后,冷不丁开口说话把松汛吓了一跳。
松汛猛地从思考中回神,转过身面对崔易玉。
“对不起!”松汛红着脸九十度鞠躬大声对崔易玉道歉,“我不是故意打开房门的,是因为我的游戏币掉进去了!”
崔易玉没有在意这个,她歪着头,指尖幅度很浅地颤了一下,乌黑亮丽的长发掖在耳后,微微一笑,“松汛同学,你害怕吗?害怕的话我可以把这些照片撕了。”
她其实一直有在隐秘地畏怯与欺盼着松汛发现这一切,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如此波澜不惊的到来,她的内心却只感到平静。
是的,她的真面目就这样暴露在她喜欢的人的眼前。
她会……厌恶她吗?
起初只是淡淡的一瞥,注意到她背着晕倒同学跑到医务室的身影,她微微怔住,为她的善良而停留。
后来,便开始有意去观察她,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会疑心她是不是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看见她喂猫时笑意浅浅的模样,也会不自觉露出笑容,然后跟她错开时间、瞒着她悄悄和她一起喂养小猫,这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
再后来,她发现自己跟她是邻居,发现自己想要靠近她,发现自己想要跟她说话,这种欲望像藤蔓一样在她心底生长。
校牌掉落是故意的,敲错房门是故意的,饭盒是故意多带,梨汤是特意让阿姨熬的……她们的交流都是崔易玉的故意为之。
松汛虽然略微有些诧异,但还是摇了摇头,双目清澈,“还好欸,这个房间我应该大概可能或许不会再有进来第二次的机会?所以应该大概可能或许也没必要要求你改掉自己的……嗯,习惯?”
她斟酌着措辞。
松汛大人的接受能力还是太强了,换个人来都是要报警的程度。
松汛的视线在她漂亮沉静的眉眼上停留了一会,然后对上她略微失神的眼睛,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崔易玉同学,我对你的印象一直都是很好的,可是你的这种行为我确实不是非常喜欢,现在的这些照片你可以留着也可以丢了,我不会干涉,但是希望你从今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顿了顿,她伸出手,一脸正气,“好吗?”
崔易玉的喜欢太轻、太小声,就像一阵微风,迟钝的人甚至连风带来的凉意与落叶都没有察觉。
“好。”崔易玉握上她悬在半空中的手,很抱歉的语气,“对不起,给你带来困扰了,这些照片我会收起来的。”
她的谈吐,她的教养,她的礼仪,都让松汛看到一个有着百年威望的豪门世家在她的身后缓缓显现,就像一幅泼墨而成的山水图,当然,还有她母亲的影子。
她是崔薇亲手养大的,在行事作风与为人处世上不可避免地会有崔薇的痕迹。
与此同时,门铃响起。
崔薇回来了。
*
“现在你们已经拥有足够的自由与尊敬了,这并不是我赋予的,而是你们自己得来的,我早就改变不了什么了,在剧情发生改动的那一瞬,这就已经是你们的世界了。”
崔薇温柔地回答了松汛的问题。
松汛这次来就是想要主宰者也就是崔薇将小说剧情回归正规,她觉得宋饶白的事不单单只是休学那么简单,她迫切想要知道真相。
听到崔薇的回答,松汛急切地将双手撑在桌子上向她凑近,“那、那宋饶白呢?她不是简单的休学吧,她去哪了!”
“冷静点乖孩子。”崔薇缓慢走近,双手扶着松汛的肩膀,淡淡的青影覆在她的眼下,神情难掩疲倦,循循善诱道:“是世界意识选择了她,这不关你的事啊,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松汛疯狂摇头,死死揪着她的袖子,“她是我的朋友,这怎么不关我的事?”
崔薇轻轻笑了,似是被她莽撞的像小兽般的模样给逗笑了。
“你真的要这么胡闹吗?小汛,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呀。”
“对,我就是要这么胡闹下去,我跟崔易玉同学可不一样,她的母亲爱护她教育她保护她,我的母亲在我九岁那年就去世了,这么多年来我没人爱护没人教育没人保护,所以我就是这么无理取闹的一个人,你把我当成野人就好了啊!”
松汛觉得崔薇不爱她。
如果爱她,为什么要让她失去母亲呢?
可是崔薇却说自己是偏爱她的,薛琬青一直苦苦渴求的、母亲真正意义上的注视与关爱,对松汛来说却是唾手可得的存在,在懵懂无知的小时候她已经就获得了,她的母亲全心全意地爱着她;林映采需要维持善良正义的人设才能得到大家的喜爱,而松汛只需要做自己便可以让所有人都喜欢她。
松汛安安静静地枕在崔薇的双膝上,以一种依恋的神情看着她,呼吸放轻,崔薇倒像是真入了戏,像母亲照顾年幼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神色柔婉,嘴里哼着歌谣,似要把她哄睡。
“睡吧,乖孩子。”
崔薇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她的唇瓣有些凉,松汛的眼睫颤了颤,眼瞳里满溢着安心,声如蚊蚋般唤她:“妈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