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琛言没有挪开脚,只是微微松了力道,他依旧俯视着长官,示意他说。
长官微微缓了一口气,他乖顺的说:“咳咳……我们这次过来是接收了命令,他们要求把从枫星回来的人都灭口。即使不能灭口也要拖住他们的回去的脚步。”
盛琛言脚下微微用力:“谁下的命令?”
长官立刻慌张呼喊道:“这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命令中要求我们不能暴露自己中心军的身份,隐藏好自己,把这次进攻设计成一场意外。”
盛琛言的兽瞳中闪过一丝寒芒,“还有呢?”
长官迷迷糊糊道:“还有……还有……还有什么?您想知道什么,您说,我知道的都告诉您?”
盛琛言:“这队人的位置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上级下这样子的命令?”
长官惶恐的回答道:“这位置在命令发布的时候就直接告诉我们了,我们只是提前过来埋伏而已。至于上级为什么这么做?我们也不知道啊!我就是一个少尉,不知道上面的想法啊!”
盛琛言还是不肯相信长官的话,他厉声道:“把当初的命令文件给我看!”
长官哪里敢不听盛琛言的话,他尝试爬起来,但是被盛琛言踩着胸口根本动不了。他颤巍巍的向上看,指了指后面的操控仪,“大人,您看……”示意盛琛言让他放自己起来。
盛琛言放下了踩着长官的脚,睥睨了他一眼,示意他快点做。
长官忙不迭的起来,就怕慢一秒对方的脚又踩过来了。他颤抖着手打开了操控仪,把当初中心军的命令调了出来。
“大人,您看!”长官赔笑着给盛琛言看当初的命令。
盛琛言闻言走了过去,长官不着痕迹的退开,把位置让给盛琛言。
盛琛言看着操控仪上的命令。
的确是中心军下达的文件,所有都是真的,那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他们不也是自己人吗?他们在外面拼命完成任务,甚至这次死里逃生幸存下来,结果是什么?不断被自己人背弃吗?
盛琛言看着眼前的文件,内心只有满满的疑惑。
盛琛言又一次怀疑了自己过去的认知,他的时间观这次完全破碎了。
人为什么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抛弃自己的同类呢?自私,虚伪,贪婪,罪恶!人类的劣根性似乎怎么都去不掉!
或许盛琛言自己没有发现,他现在的想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把自己剥离出人类的范畴了。他身体异变对他精神的影响越来越大了。
而一边的长官看着陷入沉思的敌人,慢慢,慢慢的退开了。
有胆子大的下属偷偷瞄了一眼安静下来的情况,还被长官狠狠瞪了一眼,对于权威的习惯性顺从,让他又乖乖的缩了回去,一动不动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长官退到了门外,他看着门内的敌人和下属,并留恋的看了看自己的星舰,他安慰自己:没事,只要能逃出去,什么都会再来的。
随即长官按动了驾驶室的自毁装置,转身快速跑了。
盛琛言眼前的操控仪一下子爆炸,强烈的能量直冲盛琛言而来,瞬间他就被爆炸的火光覆盖了。
不止盛琛言面前的操控仪,指挥室所有设备都炸了,强烈的能量冲击造成了整艘星舰的震荡。
连一早就知道情况跑走的长官,都被强烈的冲击波击倒在地。
长官看着身后滔天的火焰,内心只有一阵扭曲的快意,“粒子弹伤不到你,我就不信爆炸也不行!在我这里装大爷,给我去死吧!”
但是长官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的时候,他做梦也没想到,盛琛言还真的就不怕爆炸!
匍匐在地上的长官本来还在为自己杀了不敬自己的人而高兴,下一秒他就彻底僵住了!
一个人影从火光中,踏火而来。
“哒—哒—哒—”
什么快意,什么扭曲?都在长官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的那一刻消失了!
长官愣愣的看着从火里走出来的人,一动不敢动!
他不相信,为什么盛琛言还活着,怪物,他就是怪物!
而盛琛言呢?
又一次从爆炸中全身而退的他,身上的制服更加破烂了,如果原先制服只是破烂,那么现在就成了布条。残损的布条颤巍巍的挂在盛琛言身上,随时有掉落的风险。
而盛琛言身上透明的鳞甲也彻底暴露在了长官面前。
“你不是人,你是怪物!怪物!”长官怕的浑身颤抖,他在地上匍匐着后退,他想站起来跑的,但是他已经害怕的站不起来了,冷汗早已蔓延他全身,脆弱的神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周围的杀意。
盛琛言一步步走到了长官面前,他蹲下了身子,欣赏着对方害怕的样子,“我是怪物?你连跟着你的下属都能随意抛下,直接送了他们的命,你又算什么?你的冷血程度还算是人吗?跟你比起来,我可好太多了。”
盛琛言的手缓缓的搭在长官的脖子上,而长官呢,别说反抗了,他现在连一点动的念头都不敢有,豆大的冷汗不断的沿着他的脊背流下。
“为什么?为什么一次次让我看到作为人的卑劣?你不是中心军吗?你不应该是有责任,有担当的中心军吗?”盛琛言看着长官的脖子喃喃自语。
这句话像是盛琛言在问长官,也像是盛琛言在自问。
自从盛琛言离开新兵基地后,他真的一直在打破自己原有的认知。
原本在他看来应该是正义、担当代表的特选军,他心心念念的特选军啊!
实际上呢?
狠毒,残忍,无情,阴暗,勾心斗角!
章磊的背叛,中心军对反人类研究的习以为常,杰斯弗的自私,然后是现在,中心军对他们生命的蔑视!
这一切都和盛琛言认知的不一样,他的世界观破碎了。
但是这种痛苦,盛琛言却无法排解!他无法和别人说这种理想坍塌成废墟的空寂与无助。
盛琛言的内心就像是破开了一个巨大的洞,然后在里面灌上了凛冽的寒冰,寒冰在一刻不停的割着他脆弱的心。
长官看着盛琛言不对劲的样子,狠狠的咽了咽口水。他甚至能感觉到吞咽时,他的喉结碰到了盛琛言手指。
也就是这个动作,似乎唤回了沉浸在自我世界的盛琛言。
盛琛言金色的眼眸倒映着长官恐惧的神情,然而里面只有彻骨的寒意,“你该为这次死去的下属陪葬!”
盛琛言放在长官脖子上的手狠狠一收。
“咔—”
这名中心军的少尉的眼神彻底涣散了。
盛琛言甩了甩手,他看着躺在地上被自己杀死的长官,就像看到了被自己杀死的,自己过去的天真。
这一刻盛琛言真正的对过去的自己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