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依道:“公主虽不追究,但落水一事事关公主清白,我与微寿自当没看见,至于旁的下人,我们也都会好好教管,必然不会有辱公主名声。”
阿无:……
虽心中有气,但他如今也不好发作。
一觉醒来从自由身又落为微寿的仆人,他当真是心中郁闷。
临殊双唇微张,一时了然。她大方道:“无妨,我相信世子会好好处理此事的,只是我如今身上发冷,不如先让阿无送我回去吧。”
太依又连忙道歉道:“是我失察,让公主受凉。”说着,他又冲阿无道:“那你好生将公主送回偏殿休息,我再派人服侍公主沐浴更衣。”
阿无强挤出一丝笑,应道:“诺。”
两人刚一出门,太依又忍不住轻斥一声道:“你怎的将你的仆人与公主放在一起?你戏弄人本就是不该,这番不是毁人清白?”
微寿却毫不在意,眼神不屑:“阿无不过就是一个下人罢了,他哪有什么资格毁人清白?”
太依不禁扶额。
在微寿眼中,除去太依,旁的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
回程途中,临殊沉思了半晌,正对此间遭际做一番盘算。忽地想到什么,她不由驻足,看向阿无:
“我落水后是被太依救上来的?”
阿无顿了顿,点点头。随后他又解释道:“我不知微寿在背后设计上神……”似也觉得这称呼在这里有些张扬了,又改换了语言,“……设计公主 ,故而让您受累了。”
临殊一怔,虽有些不适,但入乡随俗,只好作罢。她眼神落到地上,湿透的裙衫拖曳出一地水痕。
她眼睛转了转,道:“你初见我时,认出我了吗?”
阿无被这话问住,眉间一紧,对临殊的话似有所悟:“认出来了。”
临殊凝神推测道:“对我们来说,此地是陌生的,故而我们拥有先前的记忆。”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虽然有关原身的身份记忆我们也都继承下来了……”
她看向阿无,喉咙微动:“但是微寿与太依却没认出我们来。”
两人视线对上,一时间都心领神会。临殊继续猜测道:“或许,轮回灯是将我们都带回到了微寿与太依的过去,将我们的魂灵塞进了当时的人身体之中。”
一说到此,阿无心中更是有些郁闷。前世因受鬼契制约,他不得不与鬼帝绑在一起,为他所限;不曾想,如今又莫名其妙地被带入他的过去,还又成为了他的仆人。
临殊道:“过去之事不可轻易更改,我们须得小心行事,最好让事情按照它本来的顺序发展。”
但她刚说完这话,疑惑也顿上心头。阿无道:“微寿既是想借轮回灯让事情再来一回,他却没有保留原来的记忆,那他如何作为?”
临殊嘴唇嚅动,亦是想不通。
她又道:“你可知晓鬼帝与冥帝的故事过节?”
阿无一顿,与她对望。临殊还不知晓,他曾与鬼帝为谋,暗中害过她。
阿无道:“略有听闻一些。”
临殊眉眼一挑,忙让他讲来。
阿无道:“鬼帝微寿与冥帝太依同为大周国人。”
大周?
临殊默了默。她在天界一心悟道许多年,对人间的历史早已忘得差不多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阿无道,据说,两人在人世同为好友,后不知是因为什么而反目成仇,太依先成为地府之官长,继承鬼帝称号,微寿死后不愿经过地府再入轮回,便化为厉鬼,还夺了鬼帝这一称号,成为了超脱三界的缘界主人。
当然,这一自立山头的叛逆之举,若是有人不满,也可以借天道的名义来将之降服。但太依放过了微寿。
他既要鬼帝称号,那他便称作冥帝。
他既要不入地府轮回,他便视若无睹随人自由。
连地官都不管这事,其余人怎好再插手?
再说,世间很多事情本也难分界线,天地人之间的交错地带含混不明,缘界既号称超脱三界之外,那一些模模糊糊难辨清明的事情,正好也就推给缘界管了。
自此,鬼帝微寿,终于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