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京揉着太阳穴,一脸焦躁:“我现在用不了灵瞳,出了点事情,你这破盘准不准?”
许裴右手食指中指并合,在面前空中开始画符。
凡是他指尖划过的地方,都留下一条金色印记,连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符箓。
他将生魂盘悬空至于符箓中间,下一秒,指针开始疯狂转动!
宋子京一头雾水:“这又是什么意思?”
许裴面色凝重:“意思就是附近有魂,也有活人,但活人快变成生魂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前院。
原本寂静的夜晚突然从前堂灌入风声,强风突如其来,几乎要把他们掀翻!
宋子京没带折扇,但此刻也用袖子一把挡住,待风过去,看向走廊,才发现那里立了十几道人影。
许裴立马收回生魂盘,拉了宋子京一把:“进屋!”
他们往后退一步,那些人影就往前逼近几米,待到他们进了房间才发现,那幢幢身影竟是一个个造型各异,妆容诡异的纸人!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冲进来,宋子京环视房间,突然看到床榻上有什么东西。
他立马走近去瞧,从枕边捻起一抹黑灰。
放在鼻间细细闻了一下,他福至心灵,转过身去:“我知道他在哪里了,我去找他,林雪芥你能守住吗?”
许裴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梨山戏院是谁说我遛枭大师?”
宋子京一个侧身从窗户翻了出去:“你加油,有事联系。”
看着空荡荡的窗口,许裴沉了脸色,又压下一道符箓。
风声呼啸,灌进秦砚的耳朵。
此刻,他站在白事铺的小院里,将火盆放在院里唯一能接触到光亮的地方。
一张用血墨写满了文字的宣纸被他拎在手上,墨还没干完全,滴滴答答落在他脚边地上躺着的纸人身旁。
火舌舔过盆子边缘,秦砚蹲下身,将那张祈愿文书扔进火里。
倒在地上的纸人抽搐着呜咽,被秦砚一脚踹到腰上,踹下去一个坑:“说话,我没拔你舌。”
那纸人边哭边流血泪:“接下来……等到文书烧成灰烬,将灰尘洒出即可。”
秦砚看他一副不值钱的样,不再折腾他,站到那火盆旁去盯着文书焚烧。
四周太静谧,耳鸣却在此刻突然响起,世界开始摇晃,就连看东西都出现幻影,秦砚猛地扶住额头,一抬眼却看见宋子京站在院子角落里。
他甩了甩头,耐着性子问:“你怎么来了?”
宋子京没回答。
秦砚开始眼花,看他身影从一个变成两个,变得看不清,一阵剧烈的疼痛猛地刺激到他脑神经,无数碎片从他脑海中闪过。
好疼,仿佛密密麻麻的针扎进血管里,碎片式记忆如同爆炸般涌入脑海,砸的他生疼。
地上的火苗燃势正旺,脚下的纸人还在呜咽,宋子京就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盯着他不说话。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几乎要将血管神经全部打结拧在一起,豆大的汗珠从秦砚额头滴落,他死死咬住嘴唇,面色苍白,几乎要站不住。
兵荒马乱中,眼前白光闪过,他看见自己的脸,还有宋子京的脸。
不止他们,还有松向南,三人坐在亭中,嘴巴一张一合,说的什么听不清。
他还听见宋子京笑着叫他成墨,拿着书本凑到他面前,问他一些很白痴的问题。
茶馆说书先生的话又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百年前,那灵瞳子和掌烛人势不两立。”
几百年以前,几千年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迟早有一天会知道我,但别忘了帮我提醒宋子京,他还欠我三百年。”
尖锐与平和,现实和虚幻,当下与曾经,全部在此刻糅合在一起。
秦砚强撑着睁开眼,却看见对面宋子京盯着他,缓缓流下两行血泪。
心魔太重,会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就在此刻,白事铺的烂门被人彻底踹开!
这声响太大,惊的纸人都闭嘴安静了一瞬。
倚靠在墙边的秦砚被这声响猛地拉回神,下意识面露警惕,朝门口看去。
月色之下,站着一袭红袍。
秦砚愣了一瞬间。
就是这一分神,宋子京两个跨步从门口进来,火急火燎上前扶住他,双手都在颤抖:“道长,你出了好多汗。”
秦砚死死扳住他肩膀,唇色发白,眉头拧起,神色偏执:“让我看看你眼睛。”
“啊?”宋子京不明所以,但还是凑近他。
一双冰凉的手捧上他的脸,将他轻轻拉近。
两人几乎是鼻尖对鼻尖,直到彻底贴近,宋子京才感受到,秦砚在发抖。
他唇瓣翕张,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宋子京听不清,下意识侧过脸,想用耳朵贴近他。
谁知道贴过头了。
一片柔软的唇,覆在了宋子京侧脸上。